“算了。”黃舒搖了搖頭,“還是讓他們再熟悉一下吧。”
“這么放心他?”
“他不敢耍花招。”
風從門縫吹入木屋,吹滅了角落里搖搖欲墜的生銹宮女形狀的宮燈,整座小木屋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黃舒微微笑笑,點燃了火折子。
“陛下為何如此確信?”火光躍在王老頭兒的面頰上,他瞇著眼,“陛下您說忘了……”
“朕沒忘。”黃舒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朕記得清楚得很呢。”他起身,將那角落里的燈點燃后,推了一張凳子堵緊了門,“他沒那么蠢。”
“有把柄在你手里?”
“他只能為我賣命。”黃舒的聲音有些冷酷,“四海漂泊無處可依,他除了聽命于我,別無他法。”
老人舉起那拐杖,在地面上敲了敲:“我不太信得過那小子,你也提防著點才好。”
“好。”黃舒見屋子里亮堂了起來,便吹滅了那火折子,“除了我自己以外,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他指尖動了動,老頭兒護在床板上的那局殘棋上蓋著的布巾飛回了原處,在揮動袖子時,那塊方巾被撕做一根極長的布條,那布條卷起那棋盤,飛在半空中,隨即“啪”一聲,穩穩當當落在了桌面上。
棋盤正中那顆黑色棋子并未挪動。
王老頭的神色逐漸復雜了起來。
“不是白色的,這人……來自大沂?”
“英雄不問出處。”黃舒抽出袖子里的錦緞帕子扔在那棋盤上,將那棋盤蓋住,“黑子變白子,白子變黑子的事也時常發生。”
王老頭兒起身,顫顫巍巍地走到那張小幾前:“若是這么正中的黑子變做了白子,那這局殘棋倒也不是死局了。”他的指尖筆畫了一下,“這里再落一子,白子便贏了。”
“所以。”黃舒抬頭,“此人至關重要,還請王老好好待他。”
“要我說……”那老頭兒涎皮賴臉的笑了,“把他許給我寶貝孫女又不虧了他,你怎么就不樂意呢?”
“不行。”黃舒斷然拒絕,“若是你著急把你家孫女兒嫁出去,朕替你物色一個好人家便是,這個人你不能動。”
若是貿然讓沂俐遇見老王家那孫女兒……
黃舒想到這里,撇了撇嘴。
“朕明日便派人將瀝城世家公子的畫像全部送來,你讓你孫女兒自己挑選便是。”他起身,腿碰著那棋盤,棋盤上棋子晃了晃,滴溜溜地轉了幾圈,最后像是被什么力量吸引去一般,停在了原處。
“別吧,陛下。”王老頭兒嬉皮笑臉地盤腿坐在了黃舒對面,“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黃舒擱下酒杯,挑眉望著他。
“我猜……”
王老頭兒看著他那雙眼波流蕩迷倒萬千少女的臉自然是微微一怔。
誰能想到這種艷麗風流與華貴背后藏著的竟是令常人咂舌的陰鷙狠毒與森涼?
王老頭兒想到這兒,垂下渾濁對面眸子,看著他放在桌面杯中清冽的酒液。
酒液倒映出他渾濁的眸子,他看著清冽酒液中自己的倒影自是一愣,隨即毫不在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