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家孫女兒誰娶誰倒霉,老夫可不這么認為。”他撫掌,呵呵一笑,“依老夫之間,我家孫女兒并不比你庭治殿里那位差。”
“是么?”黃舒指尖夾著天青色蓮紋就被杯底,他晃了晃小酒杯,杯中酒液隨著杯子晃動,撞擊在杯壁上,濺出,“要知道,當時皓陽工作接到圣旨后,可是一聲不吭就只身來到我朝了。”他抬眼,“換做是王可她做得到么?”
“不知道。”王老頭兒回答得很誠懇卻又漫不經心,“論學識論武功,可兒并不比你宮里那位差。”
“怎么?你想讓你孫女入宮?”
“不。”王老頭兒瞪了他一眼,“一入宮門深似海,嚴家夏家的女兒都不是好惹的……”
“王老可有方法?”
老頭兒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后宮之事與我何干?”
黃舒指尖伸入小酒杯,沾了點酒液在棋盤上畫了幾筆:“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老夫可就不清楚了。”老頭兒懶洋洋地慢慢走到床邊,慢悠悠地倒下,“陛下想讓老夫干什么,還請明示。”
“王老先生有濟世之才卻偏安一隅。”黃舒指尖輕輕彈著棋盤上一枚發黃的棋子,“說來也奇怪,父皇在世之時這枚棋子出現之日恰巧是王老先生中了科舉之時。”他拿起那枚棋子,用袖子輕輕擦拭時,那棋子泛黃的部分并未褪去。
他晶瑩如貝殼一般的指尖劃在棋盤上,從靠著中間的位置逐漸挪到了邊緣:“這是你中舉那日出現的棋子挪動的所有位置。細細想來,你從中舉后的意氣風發到今日落魄潦倒,倒是與這棋局變化一致得很吶……”
老頭兒似是被他氣得不輕,重重咳了兩聲:“你想說什么?”
“既然這格物書院有人守著,王老先生不妨出山看看,如何?”
“出山?”王老頭兒冷冷一笑,“那兩只狐貍,老夫斗不過啊……”
“無妨,畢竟朕能信得過的人……也只有您了。”
“是么?所以你選擇把格物書院這么重要的地方交于一個進宮沒多久的人守著?”
黃舒聲音有些許疲憊:“都說了,他不敢。”
“好。”老頭兒的拐杖重重敲在了地上,“老夫幫你一把,最后一把。”
黃舒起身,行禮:“那就……多謝王老先生了。”
翌日,天蒙蒙亮時,格物書院山前出現百里車駕,當今圣上身邊的小興子從格物書院門口走出時,還扶著一位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老頭兒。
車駕停在了德佩宮金鑾殿門口時,當今圣上在百官眾目睽睽之下親自上前扶出了那衣衫不整的老頭兒。
老頭兒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進了金鑾殿時,百官才看清了老頭兒的面容。
竟然是帝師!
就是那個在當今圣上還是不受寵皇子時,站在他身后教導他,指引他一步一步走上奪嫡之路并指導他成功奪嫡的那個老頭兒……
群臣肅然,只有站在百官隊伍之首的嚴相與夏相對視一眼。
找了這么一個老頭兒來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也只是對視幾眼,聳聳肩,不發一言。
當日早朝時,黃舒便下令在兩位丞相之上再設內閣,并立王老頭兒為內閣首輔,兩位丞相為次輔,與此同時,相權被廢,內閣有權統領六部群臣嘩然,但看著黃舒那像是要發火的臉色,卻又不敢提出異議。
“只是……陛下,王閣老離了那格物書院,那書院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