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俐偏了偏腦袋:“挽翠,交給你了。”
轉身離去時,她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咬牙切齒的笑容。
自己何時說過要指點他的武功了?
轉身之時,嘴角僵硬的笑意隱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算計的模樣。
這個小子,倒是精明得很,和他那個富商老爹一模一樣。
大氅的下擺懸在地面之上一寸的地方,時不時淺淺擦過,留下一道一道深深淺淺的痕跡。而雪地上卻沒有留下一只腳印——她使出了輕功。
她一邊走著,一邊含笑頷首,笑吟吟地望著齊刷刷轉頭震驚望著自己的格物書院學子們。
隨后而來的便是李院首身邊那位古怪護衛的“善意”提醒:“你的胳膊,再往上抬一點。”
一根竹尺挑起了胳膊。
“再往上抬一點。”
“腿別抖。”
緊接而來的是掃在腳踝上的一腳:“怎么一踢就倒啊?”
沂俐捕捉到雪花飛濺騰起的細碎聲音,緩緩回首,毫不憐憫地望著剛剛“撲通”一聲重重砸在了地面上的學子。
“可惜了。”她遺憾地望著那人形的大坑,“這么美的雪景就這么被你們破壞了。”
眾人躲開了她的目光。
她也不氣惱也不在意,只是抬手指了指那大坑,袖間白練箭矢般飛出,將那只大坑抹平,絲毫沒有人摔落過的痕跡。
而她也只是抖了抖衣袖,將那根白練收回。那根不沾一絲水跡的泛著淡淡絲光的白練在她手腕纏繞了幾圈,水蛇一般地收回袖中不見了。
眾人像是看著鬼魅一般地看著她。
他們見過用劍的用刀的,也聽說過庭治殿里那位擅長使用長鞭,也聽說過大沂戰神南奕曾經使用過扇子替庭治殿里重病的那位擋過暗箭,卻沒見過有人能將白練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堅若玄鐵劍,卻又保留著白練應有的柔軟。
盧俊站在一旁揉了揉眼睛,強忍住內心的狂喜。
待他目送著那纖弱的背影搖搖晃晃地離開幽鳴軒時,回憶了一下昨日在小院之內見到的所有機關。
好像有點……不太記得清了。
但若是落在樹梢上,從樹梢上落在那間小屋門口,是否就可以避開所有機關了?
半夜,他換上格物書院統一的黑色粗布衣裳,待同舍的同窗們酣然入睡后,翻出了窗戶,沿著書院小廝下人掃出的一條小路,靜悄悄地摸向了沂俐的小屋。
如他所料,那些樹上,確實沒有設下機關,但他穩穩落在沂俐屋前時,無數支短箭奔著他的后心而來!
他一怔,倒在地上,順勢打了個滾,這時,屋門猛然打開,那條白練纏上了他的腰,將他卷入了屋內。
盧俊抬眼時,眼角余光無意間瞄到蒙著綠紗的窗外有一抹白色袍角飄過。
他有些迷惑:“剛剛有人來過嗎?”
“沒有。”沂俐假裝去取窗前一張小圓桌上的一只玉簪,不動聲色地擋在了他面前,“你們院首我怎么可能衣冠不整地見人?”
她笑著,熟練地挽起黑鍛般絲滑的長發,隨手拽過搭在椅背上的大氅,披在了中衣外:“深夜登門,有何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