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她聲音很是冷淡,“我自己來就好。”
黃舒輕笑:“皇后身邊能人異士眾多,不僅能輕松改了那院子里的機關陣法,就連棋盤上的黑子也能染白。”
沂俐垂眸一笑,用指腹輕輕抹了抹嘴角,拖出了一點滴血般艷紅色胭脂。
“染白?莫非陛下是找到了什么能讓黑子被染白的法子?”她緊緊抱著那只錦緞軟墊,“再者,陛下為何會懷疑到我身上?”
“你敢說那棋盤上黑子變白之事與你無關?”他望著她,指尖輕輕敲在了坐下太師椅的扶手上。
指甲撞擊木頭,聲音沉悶,卻在沉悶的會客廳里顯得清脆又淡定。
沂俐知道,若是他指尖連續擊打在太師椅的扶手上五次,跟著省親車駕一同來到盧府的宮廷暗衛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射殺。
蹲在花叢里的那個人用銅鏡將會客廳外鐵甲反射出的耀眼光芒直直送入沂俐眼中,沂俐微微偏開腦袋,那刺眼白光落在了她身邊的一只瓷瓶上。
若是他指尖第五次落下,屋外暗衛便會排山倒海而來。她微微閉了閉眼,似乎已經聽到了鐵架撞擊在人肉與梁柱上的沉悶之聲。
“你又想殺我?”
“留著你很危險。”黃舒的指尖在太師椅的扶手上敲了第四下,“對于不確定的不能掌控在手心里的東西,我通常都會選擇毀掉。”
沂俐勾了勾唇角。
她從未想過能讓黃舒改變主意,對自己徹底放下戒心。
但她也沒有想過,他會這么迫切地想要殺掉自己。
沂俐捧起桌邊小茶盅,抿唇,暖手:“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個。”
“朕那日看到一人,身形與你身邊的挽翠很是相似。”
“僅憑一人形就斷定是我干的?”沂俐嗤之以鼻,“黃舒,你就是這么……治國的?嗯?”
“隨便你怎么嘲諷。”黃舒面色格外平靜,“朕有的是辦法查你。”
“好,你查。”沂俐挑釁似的望著他,“就算你查到了,你又能奈我何?”她抱著那錦緞軟墊緩緩起身,慢慢逼近了他,“殺我?怎么殺?賜鴆酒?白綾,還是土布袋?亦或是直接給我一刀,讓我死了個干凈?”
一張嬌花似粉粉嫩畫著長眉的面頰湊到了他面前。
她摘下手腕上一串白玉珠,放在手心不住把玩著:“不過……我可不想死在你那些宮中暗衛的亂刀箭雨之下。”她眼光飄過,在黃舒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落在了遠處,漫不經心地緩緩開口,“我好歹也是皇族,就算是死了,也得留個全尸吧?”
目光飄回,落在了黃舒身上。
“萬箭穿心的死法,太丑了。”
黃舒躲避著她的目光。
他干咳了兩聲,艱澀地問道:“你就這么想死?”
沂俐干笑一聲,興致盎然地俯身,捏起了他的下巴:“我怎么可能想死。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你后面,是不是?”
黃舒面不改色,眼底笑意卻漸漸沉斂。
“大沂皓陽公主殿下也是朕的皇后。”他嘴角緊繃了起來,“若是朕死了,你是要和朕一起入皇陵的。”
沂俐無所謂聳聳肩,沒有搭理他。
盧俊進屋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當今圣上坐在太師椅上,微微揚起頭,而他的下巴,卻被笑得妖孽的院首大人捏在指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