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被蒸氣熏得滾燙火紅,面部易容被熱水洗去,她挑眉望著立在身后震驚的女子:“怎么了?”
“你……你是女子?”
沂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是啊,我是女子。”她抬頭沖著女孩兒嫣然一笑:“你后悔么?”
女孩兒抿了抿唇。
她知道現在已經是死路一條,因而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不后悔。”
女孩兒慘慘一笑:“我好像見過你,在當今圣上大婚典禮上。”
那日整座瀝城花團錦簇,四處可見的紅色綢緞應著覆蓋著全城的皚皚白雪,煞是好看,也煞是風光。高踞馬車之上的大沂皓陽公主殿下在萬人簇擁之下,從馬車之上撩開簾子,給跪在地面上的眾多宮人投去了憐憫的一瞥。
但也就是那一瞥,她記在了心里,她也記住了那個明艷動人,嬌媚如春日花朵一般的女人。
自那以后,她癡迷地回想著她,癡迷地想成為她,卻又逐漸為自己的出身而羞愧。
直到她見到了寧翰林。
出身依舊卑微,高貴卻不輸那位公主殿下的寧翰林,又讓她心底燃起了一絲希望。
只是,主子看起來像是知道她真實身份的樣子。
她的臉上混雜著艷羨疑惑與卑微的神色,半晌,她抱歉地笑笑,弓下身去,舀起一瓢熱水澆在了沂俐肩上。
沂俐的眸子里逐漸起了殺意。
她聽著嘩啦啦的水聲,莫名煩躁了起來。
又是一瓢溫熱的水澆在了沂俐的頭發上。
“殿下的頭發真好。”她笑笑,“烏黑油亮的。”
沂俐也笑笑,就當作是回應了。
女孩兒癡迷地看著沂俐薄薄的瘦削的肩膀,和背后那對若隱若現的蝴蝶骨,微微閉了閉眼,嘆了口氣,遞上了一條布巾:“殿下,您還需要奴婢幫忙么?”
殿下她真的……好美啊……
像是一件玉雕,美到讓自己自慚形穢。
“嗯。”她短促地應了一聲,“幫我系一下衣帶。”她抱歉似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不會系……”
女孩兒垂眸笑笑,粗糙的雙手在沂俐腰間翻動著,靈巧地系好了她的衣裳:“殿下,可以了。”
“好,多謝。”她簡潔地謝過,身后的女子壓低身子行了蹲禮后,慘慘笑了,拔出沂俐留下的一柄匕首,朝著自己的胸口刺去。
皇后說得對,主子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她就不該對他抱有任何幻想的。
沉悶的肉體撞在了澡盆邊,濺出的水花落地,與心口滲出的鮮血交融在了一起。沂俐回頭,看到那女孩兒癱倒在浴桶邊時,舒了口氣,轉身走到了浴桶邊撩起衣角,蹲下,將那匕首輕輕緩緩地拔出。
“挽翠?”
“殿下,何事?”
“尸體。”沂俐面若冰霜,撩起女孩兒的衣裳擦拭著匕首,“南奕他有說是你來處理還是他來處理么?”
“殿下,小公爺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好。”沂俐起身,施舍給了女孩兒一個目光,“那就讓他來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