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吱嘎嘎地打開,她出門時,撞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南奕?”
此刻的南奕已經洗去了易容,他將她緊緊圈在懷內:“殿下。”
“松手,處理尸體去。”
南奕緊緊抱著她:“不松。”
他的腦袋輕蹭在她的頭頂:“殿下,你就讓我好好抱一抱你吧……”
兩人與黃舒初遇那日,煙雨迷蒙在江南的粉墻黛瓦之間,她火紅裙角飄揚在護城河的小舟之上。
那日,也是她殺人,他毀尸滅跡。
彼時,情誼正濃。
而現在寒風吹徹,白雪飄零。任他如何溫暖的溫情,都抵不過這獵獵寒風。
有些東西,吹散了,也就沒了。
沂俐輕輕推開了他:“出現在你府中的尸體,該不會要讓挽翠去處理吧?”
南奕吐出的每一口氣息中都氤氳著陣陣熱浪:“嗯,那就讓挽翠去處理吧。”
挽翠躬身后,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身后那間依舊氤氳著熱騰騰水汽的屋子。
沂俐聽到刀劍悶聲入肉后,一陣濃重的血腥氣伴隨著氤氳熱氣傳來,懨懨捂住了口鼻:“咱們走吧,別讓這血腥氣熏壞了。”
“好。”男子眉眼間帶著笑意,“臣倒是忘了,殿下是聞不得這股味兒的。”
他從袖子之間抽出一條帕子,輕輕捂住了她的口鼻:“殿下,咱們先離開這兒罷。”
“嗯。不過……你要帶我去哪里?”
女孩兒烏黑長發齊腰,她笑吟吟地接過那帕子,纖細的手腕穿過了南奕的胳膊,挽著他,慢步走在他的身旁。
“這座宅子里被安插了多少人?”
“數不清。”他若有所思地咬著下唇,“反正這座宅子里最可信的就是殿下了。不……應該說臣在這瀝城之內,只相信殿下。”
轉頭,俯身時,眸子里的笑意好似春風和煦,吹起了瀝城冬日里的雪。
“信我?”她認認真真地盯著他烏黑深邃的瞳仁,定了定心神,“南奕,你這么說……不內疚么?不會良心不安么?”
“或許臣曾經讓殿下失望過。”南奕聲音輕輕的,像是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曾落下的雪花,“但是殿下從未虧待過臣。”
“那是因為……喜歡過你啊……”沂俐松開了他的胳膊,輕嘆了一聲,低著頭,躲避著他的目光,“不過那都是過去了。”
在迎親車駕穿過大沂邊境七城時,該放下的,她早就放下了。
“真遺憾吶……”南奕停住,將她堵在了路邊小徑的一棵樹旁,“那殿下說的,皓陽公主府總會給臣留個屋子的話,還算數么?”
烏黑長發勾在了低矮樹枝上:“自然是算數的。”她笑笑,揚起臉望著他:“只要你不擔心惹來別人流言蜚語,我自然是無所謂的。”
眸子清亮,坦坦蕩蕩,也笑得爽朗。
“好,那待臣此番回朝參拜陛下時,可否搬入皓陽公主府?”
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臉上,讓她無處可逃。
沂俐警惕了起來:“你想干什么?”
南奕松開了她的胳膊后退一步,閑閑負手行禮:“自然是與家父割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