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女孩兒的牙也必須全部敲去。
沂俐胳膊被冰冷池水凍得發麻。她咬咬牙,手腕用力時,那女孩兒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溫熱的血噴到了沂俐冰涼的面頰上,她竟感受到了一絲……舒適的暖意。
絲絲鮮血融入刺股冰涼的池水,消失在冷冰冰的黑暗之中,嫣紅曇花綻放不過一剎,就被打濕,零落,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站在池邊的挽翠伸手將渾身濕淋淋的沂俐拉上了岸邊,而那池中女子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癡愣愣地盯著岸邊裹著黑色大氅的沂俐,她不再撲騰,四肢被凍得抽筋,就這么慢慢沉了下去。
沒有來得及呼救,她就這么慢慢沉入了水底。
沂俐甩去了頭發上的水珠,哆哆嗦嗦地在小屋中換上了挽翠帶來的衣裳:“大概需要等多久?”
“殿下,最好還是等明日尸體漂浮起來再說罷?”
“不,她是要犯,若是她走失了,寧府上下必會傾盡全力尋找。”
挽翠恍然大悟:“再過一盞茶時間。”
“好。”沂俐揩去脖頸中水珠,蹲坐在了炭盆旁,“我在這兒等一盞茶的功夫,你去找人來。”眸子冷冷,像是有寒光閃過,與屋內溫馨黃色燭光格格不入,“剛剛我在回廊轉角處看到一抹袍角,想來小公爺也是知道咱們在這兒的。”
“好。”她順勢躺在了女孩兒尚且溫熱的被褥中,“你去找一下小公爺,小公爺知道該怎么做。”
“屬下遵命。”
沂俐遙遙看著長桑逐漸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悠悠執起床頭茶壺,向口中倒了一點熱茶。
一股暖意從心口涌向四肢,她裹著被子,活動了一下筋骨,端起一只油膩的小茶杯,走到窗邊,掀開了簾子。
池水平靜,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罪魁禍首卻站在溫暖小屋中,絲毫不內疚地望著那一泓寧靜池水,眼神沉靜,沒有被驚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手中粗陶茶杯輕輕晃動,茶杯中泛著油膩的茶水映出女孩兒瘦削的面容,她眸子清冷,抬手將泛著油花的茶水潑在了地上。
屋子環境簡陋,卻也不至于漏雨漏風,沂俐看著床榻上那床厚厚的棉被,思索了一會兒,將那棉被披在了肩上。她彎腰蹲下,將凍得發黑發紫的手指放在了火盆邊,搓了搓,慢慢烤著。
屋外腳步聲漸進。
沂俐吹滅了屋內蠟燭,放下了棉被,打開了門,看著來的人是南奕,便抄了小路,繞去了寧府一眾下人身后。
“主子,找到了么?”
“不曾。”南奕面色有些焦急,“你們快找找,這是陛下派來的人,若是出了什么閃失,還不知道陛下會怎么責罰我呢……”
“主子,屋子里沒有人,林子里屬下們也找過了,現在只剩這池水了。”那侍衛臉色不大好看,“只是這么冷的天,誰會跳入這池子呢?”
“把這一池水抽干罷。”南奕面色焦灼,“也不一定是自己跳入這池水中的,被人推下去的或是匆匆忙忙逃跑時失足落水也不是不可能啊……”
一句話就定了這姑娘的死是個意外。
他負手立在岸邊,靜靜看著寧府中下人提著木桶,將池中涼水一點一點舀去。
“快一點。”他抬頭看了看月色,“再慢的話,天都要亮了。”
沂俐拖著步子慢慢走來:“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眾人齊齊放下手中木桶行禮:“李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