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劍,雙腳腳筋都被挑斷。
一陣火辣辣的劇痛襲來,她一聲不吭地倒在了地上。玉簪落地,黑絲散落,在馬車車廂里鋪成了一張柔順的黑緞地毯。馬車外微弱的月光照亮了她眼底閃過的一絲狠戾。
她想掙扎著起身,卻怎么也站不起來,為首一男子也不嘲笑她,只是面無表情地彎下了腰去,把住了她的腕脈,指尖用力,沂俐便覺著體內一股溫熱的氣流被剝離了出來,她嘗試著抬起身來,又脫力似的猛然倒了下去。
一行人來無語去無蹤,只聽得呼哨一聲,所有人都瞬間消失。
若不是手腕腳踝生疼,沂俐恐怕會以為那些人都是死于自己手中的冤魂來找自己索命的。
“挽翠?”她挪到了馬車門口,努力忽視著地面上拖得長長的幾道血跡,“你先上車么?你能上來么?”
“不礙事。”挽翠咬了咬牙,“都是小傷。”
沂俐瞅了幾眼她的傷口:“既然是小傷,那想來是不礙事的,你先上車。”她哆嗦了一下,顫了顫,冷靜了下來,“你們能先去把大沂陪嫁來的醫官喊來么?”
挽翠的目光落在了沂俐手腕腳踝處觸目驚心的傷口上:“殿下,您這是怎么了?”
“別廢話了,先去找大夫吧。”她嘗試著抬起胳膊,而胳膊很快就軟綿綿地掉了下來,“挽翠,毯子。”
“殿下,殿下?殿下!”
沂俐輕輕笑了笑,閉上了眼睛,握著挽翠溫暖的雙手,慢慢倒在了她懷中。
“殿下?”挽翠愣愣地握住了沂俐的手。
冰涼。
“快,快去找大夫。”挽翠焦急了起來,“快!”她從車廂內探出了身子,“再快一點!”
“挽翠姑娘……”駕車的馬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馬已經不能再快了。還有,您還沒說帶著殿下去哪兒呢……”
“碧澄居。”她手忙腳亂地擦去了沂俐臉上不小心蹭上的血跡,“老規矩,進那間院子,從地道進碧澄居后門。”
“好。”馬鞭高高揚起,從寧府門口疾馳而過。
沂俐模模糊糊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微微蹙起眉頭,她又往挽翠懷中鉆了鉆,挽翠從一只柜子里摸出了手爐,塞在了沂俐懷中。
她的唇逐漸失去了血色,變得烏青。
挽翠心急如焚地摸了摸她的手,將她的雙手放在了那只小火爐上。
馬車停下,她背起沂俐入了碧澄居。
雖是半夜,碧澄居里依舊是燈火通明,絲竹樂聲不絕于耳,鶯鶯燕燕們挽著各家公子的胳膊,拖著長長的春裝,走得搖曳生姿,爭妍斗艷。
紙醉金迷,燈紅酒綠。屋內各種配飾輝煌奪目。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大廳正中舞臺上翩翩起舞的舞女身上。
因而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拖著另一個滿身是血的人上了樓梯,也不曾有人看見。
沂俐似是被這喧嘩聲吵醒似的睜開了眼,她的目光在木質舞臺上舞女腳踝處系著的鈴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