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金鈴閃過燭火之下,晃得她閉上了眼。
“挽翠,大夫呢?”她聲音沙啞,咳了兩聲,只有滿腔血腥氣。
“殿下,你醒了?”挽翠一個不留神差點從樓梯上栽了下去,“您……還好嗎?”挽翠的語氣遲疑,小心翼翼了起來,“大夫已經在等您了。”她頓了頓,“小公爺也來了。”
“唔……”她眼神迷離地看著樓梯下來來往往的男女,閉上眼睛,腦袋一歪,從挽翠的肩頭上垂了下來。
“殿下?”挽翠猛然止住了腳步,扶起了她的腦袋,壓低了聲音,“殿下?”隨后,她慌慌張張地跑了上去,“林大夫,林大夫?”
林御醫靜靜打開了屋門:“把她放在這里吧。”
南奕坐在屋子一側,指尖緊緊捏住了桌角:“林太醫,殿下的性命……全部靠你了。”
“殿下武功被廢,手筋腳筋皆斷。”林太醫匆匆忙忙地檢查了沂俐滲著血的傷口,“下官只能保證撿回殿下的一條性命。”
南奕猛然抬頭,面色慘白。
“武功被廢?手筋腳筋皆斷?”他眼底一貫帶著的笑意瞬間煙消云散,“那殿下豈不是就成了廢人了?”
南奕的指尖嵌入硬木桌面,在桌面上留下了幾道淺淺的劃痕,而他的指尖卻滲出了絲絲鮮血。
“當真沒有辦法么?”
林大夫垂眸:“此等狀況,恐怕就是下官的父親來了,也無能為力。”他輕手輕腳地給沂俐包扎好傷口,“就連保住殿下的性命,也只有五分可能。”
“那也有五分可能。”南奕起身,站在了床邊,“林太醫,救不了殿下的后果您也是知道的。”他的聲音溫溫哈哈的,聽不出絲毫威脅,“您……好自為之。”
“下官明白。”林太醫的眉眼也冷峻了起來,“挽翠姑娘,你先去替殿下煎藥。”他匆匆從藥箱中抓了藥,用紙包好遞給了她,“去隔壁屋子里煎,別讓藥氣熏著殿下。”
南奕負手立在床邊。
“她真氣都被抽走了?”
“是。”林太醫給她手腕處的傷口細細地撒了藥粉,“小殿下百日之時受了寒度落下病根,陛下下令大沂武功高者進京給小殿下渡真氣,小殿下才撿回來一命。”
“不是說蠱毒能解寒毒么?”南奕聲音稍稍有些顫抖,他坐在了沂俐床頭小幾上,緩緩抬起手。
手抖得厲害,他只能嘆口氣,放下。
林太醫從未見過南奕如此失態。
“父親也沒有想到小殿下體內真氣會被全部抽走哇……”林太醫焦躁地摸了摸沂俐滾燙的額頭,“蠱毒寒毒與陽系真氣在小殿下體內形成的微妙平衡被打破,能不能走出來就要看小殿下自己了。”
“我知道了。”南奕將沂俐那只已經包扎好的手握在手心里,不住揉搓,“林太醫辛苦了。”
“沒事。”他看著滿身血污的沂俐,背過身去,“畢竟誰都不希望小殿下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