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自家主子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兒啊……
“李院首失足落水溺亡之事已經安排好了。”他踩著滿是污泥的靴子站在了屋子門口處,“皇后庭治殿內自盡之事也已經安排,只是……夏妃的孩子不過六月半,若是早產……不知道能否活下來。”
“林太醫怎么說?”
“林太醫說可以,但很危險,稍不注意便是一尸兩命。”
將彩瓷小茶杯握在指尖輕轉,南奕沉吟半晌,用毛筆沾起茶水潤了潤沂俐的唇,“既然可以,那就去辦吧。”
“屬下不明白。”
南奕眼神里透著沉涼與輕慢。
“慕禹,你話變多了。”
“屬下知錯,屬下這就去辦。”男子趕忙低下了頭,“還剩三日時間,屬下必能按時完成。”
“去吧。”南奕眼神里流露出的涼薄讓慕禹感到了陌生,“李院首的尸體在何處?”
“在皇宮后的溫泉之中。”慕禹好奇地盯著沂俐雙手雙腳上纏著的白布,“已經偽造成了醉酒后失足落水的假象。”
“易容了?”
“當初跟著小殿下一同陪嫁而來的有幾個與殿下容貌相像的死士,屬下此次怕是要用兩人。”
“這個倒是無礙,養了這么多年也是時候用用她們了。”南奕輕輕放下筆與茶杯,“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快去吧。”
“主子。”慕禹討好地笑笑,“你能幫我倒一杯水嗎?”
南奕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無奈指了指床頭小桌上另一杯水:“快喝吧,喝完趕緊滾。”
“得嘞,屬下這就去。”慕禹抓起那小茶杯一飲而盡,拍拍屁股,圓潤地滾了出去。
她整整昏睡了五日。
五日之內,碧澄居三層最隱蔽的小屋內沉香燃了整整三日。碧澄居中的脂粉氣里也混入了一點藥香——眾人只道碧澄居內姑娘近些日子歌唱多了嗓子不好,因而需要用藥慢慢調理,眾人也就信了。
五日之內,南奕不眠不休地守在她身邊,摸著她滾燙的額頭逐漸涼了下去,她冰涼的手逐漸溫暖了起來。
“小公爺,是否需要修書回帝都稟報陛下?”
“不必了。”南奕揉著熬得通紅的雙眼,“陛下與太子殿下怕是都沒有空管她吧?”他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厭惡,“陛下把她扔到瀝城后,可曾管過她么?”
挽翠沉默。
“要不……您還是先歇息幾日吧?若是殿下醒來看到你熬得雙眼通紅,恐怕是要心疼的。”
“沒事。”他接過挽翠手中藥碗,“明鳳軍有查明那日出現在車上的是什么人了么?”
“不曾。”挽翠猶豫半晌,“對方并不曾留下什么把柄。來無影去無蹤,就連行刺時也不曾發出一點點聲音。”
在無盡黑夜之中,哪怕發出一點點聲音也不會有人察覺——畢竟這些人為了掩人耳目,特意挑選了人煙稀少的小路下手。
“無妨。”南奕蹙眉,“就算是查到,也彌補不了什么了。”
五日之內,南奕熬得雙眸通紅,他將書案公文全部搬入這件隱蔽的屋子,一邊聽著隱隱約約傳來的絲竹樂聲,一邊照顧著半死不活面色慘白的女孩兒。
“主子,你吃點東西唄?”
“滾出去。”他煩躁地抬眸,“出去,別把屋外的寒氣帶進來。”
慕禹只能悻悻滾出去了。
五日之內,自家主子肉眼可見地逐漸暴躁。
五日之內,一向有潔癖的主子衣不解帶地坐在小殿下的屋子里,而整整五日過去了,小殿下卻依舊沒有想要醒來的意思。
“主子,小殿下……她不就是受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