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幾分鐘,張思澤才從樓梯間走出來,宋小檁一把攔住了他,“我們談談吧。”
“宋小檁?”他似乎有些驚訝,和慌張,“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一直在這里。”
一句話,堵住了他后面所有想問的問題。
她也懶得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你有女朋友,為何不澄清與我的關系?”
“我……”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臂,懇求一般,“求求你了宋小檁,你別說出去好嗎?”
她實在是不理解他的舉動:“我不會說出你的女朋友是誰,但現在是我在問你,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因為我家破產了,但你也知道,我之前惹過不少的混混,他們都想伺機報復我,我真的很愛我的女朋友,但我怕現在的我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護好她,我真的很怕那群混混在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后,會……會找她麻煩。”
這一回,宋小檁算是聽出了前因后果,所以她這是被人當槍使了?
她沒忍住冷笑了起來:“你怕你的女朋友會被混混找麻煩,那我呢?我也是一個女孩子啊,我難道就不怕嗎?”
那群混混的污言濁語,現在回想起來,她仍舊覺得后背發涼。
張思澤卻沒有理會她的無助,還是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我女朋友家里很窮,她父母都是老實的農民工,可宋小檁你不一樣,你的背后有陸家,你不是陸家的大小姐嗎?陸家在北城有權有勢,沒人敢惹的。”
沒用的時候,她是陸家養的一條狗;有用的時候,她是陸家的大小姐。
這世間,究竟是個什么理?
“張思澤,你也太自私了。”
宋小檁只堪堪覺得心痛,不是為了張思澤,而是因為這個世間的不公平。
“求你了,宋小檁,我給你跪下了,你看行不行啊?”
最后,她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
可張思澤早已料定她那安靜不惹事的性格,絕不會主動揭發這件事。
因為,她在南中的風評本來也就不好。
以前,別人罵她是克星,罵她愛慕虛榮、貪圖榮華富貴,罵她是陸家養的一條狗,她也從不出來主動解釋些什么,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的性格,冷得像風。
所以,張思澤猜想這一次她也會照樣選擇沉默。
于是,他神清氣爽地離開了,似乎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風停了,樹葉不動了。
宋小檁獨自一人站在原地,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遠到……外婆還在的時光里。
小時候,外婆總對她說,囡囡,你長大后一定要做個有用的人。
可什么才叫有用的人?
她不懂。
外婆又緩緩道來——
所謂的有用,就是要自信,美麗,和善良,做個昂首挺胸的姑娘。
她似乎有點懂了。
外婆去世后,那段暗無天日的陰霾,是陸景衍帶著她走出來的;她漸漸習慣了外婆的不在,卻也永遠習慣了他在她的身邊,仿佛那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那時候,她性子野,膽子又大,經常爬樹去抓蟬,下水去抓蝌蚪,同小伙伴去搗鳥窩……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大是大非的道理,也不明白什么是大傷大悲、大災大難,她只是自由地活在有陸景衍的日子里,從他的眼中去看世界的多姿多彩、去感受春夏秋冬的四個季節、去聽風聽雨看雪看云看山,還看廣闊的土地。
她向往著蔚藍的天空,卻也沉溺于無邊的大海。
正如她不愿意再叫陸景衍哥哥,是因為她懂得兩人并沒有血緣關系,她雖不能光明正大,卻可以偷偷地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