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前一天,病房里迎來了許久未見的故人。
見到段易丞的那一刻,宋小檁驚呆了。
算起來,至高考過后,他們已有半年之多沒見面了。
她在南大,他在華大。
隔著幾千里的路程。
也無偶遇的可能。
如今再見到他,許是劫后余生的慶幸,竟然倍感親切。
段易丞的頭發稍長,好像更高了,也更加的挺拔,瘦了一些,膚色也黑了,卻是健康的小麥色,一身普通的運動套裝被他穿出了獨一無二的氣質和味道,他的眉間仍舊有與生俱來的桀驁,但不同以往的多了一分內斂,不再是那個輕狂的少年,更像是一個沉穩的大人。
是啊,母親離開后,他需要像個大人了。
只不過,他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
一拐一拐的,不太麻利,倒顯得歷經滄桑的模樣。
“段易丞,你……”
宋小檁的話還未說完,他忽然加快了腳步,猶如一陣風刮過耳旁,他一把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語氣急促:“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疼不疼?”
她愣愣地搖搖頭:“我……我沒事啊。”
但隱隱覺得不對勁,他怎么也在海城?還知道她受傷了?
“你怎么在這里?”
他垂下眼睫,倒有幾分漫不經心,“我路過的。”
“路過?”她狐疑地皺起眉頭,“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醫院里?”
這回,他沒有應話了,只是深深凝視著她,但僅僅一眼,又收回了視線,目光淡得如水,輕咳一聲,似乎在極力掩飾著什么,“剛好路過,聽別人說你受傷了,別多想,我不是為了你來海城的。”
“……”她也沒這么自戀地以為他來海城是因為她好吧。
但他這一出,反而更像是不打自招。
宋小檁望了望窗外的天,沒雨了,但這里是海城,溫度很低,風是滲進骨子里的冷,看他穿的運動服格外的單薄,脫口而出:“你不冷嗎?穿得這么少,這里的溫度可不比北城哦……”頓了頓,她忽然記起,他讀的華大不在北城,也不知道他還回北城嗎,“對了,你大學讀得怎么樣?我聽李主任提起,你去華大了。”
“嗯……”段易丞聳聳肩,“還行,混個日子,我是體考進去的,第一天就被學長拉入籃球隊,平時就跑跑步、打個籃球比賽,挺自在。”
難怪,他原本挺白皙的皮膚會成小麥色。
原來是打籃球被曬黑的。
看到他沒有再自甘墮落、生活也沒有過得那么的不堪了,他有一個光明和向往的未來,她真心為他感到高興,阿藍的在天之靈也一定得到了欣慰。
“不管如何,這樣的日子總歸是好的。”
在醫院里悶久了,好不容易有個熟悉的大活人,她不自覺話就多了。
可他似乎很趕時間,匆匆往口袋里掏東西,用很霸道的語氣說道,“把手張開。”
“干嘛?為什么要張開?”
他嘖一聲,“讓你張你就張,哪有那么多的為什么。”
她終是抱著吃瓜的心態張開手掌,下一秒,一個微有些冰涼的東西出現她的手中,緊接著,那東西映入她的視野里,發著暗沉卻又熠熠生輝的光芒。
是琉璃手鏈!
阿藍贈與她的琉璃手鏈,后來被段易丞搶回去了。
她都忘了還有這個東西的存在了。
宋小檁有些驚住了:“你這是……”
“現在,我把它還給你,希望還不算太遲。”段易丞低低地開口,卻是最真誠的語氣,像信徒虔誠地焚香,又稍顯遺憾,“對不起,我一直很后悔,后悔我們的相遇并不是那么的美好,如果可以早點遇見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