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雪花偷偷從衣領處溜進皮膚里,她都不覺得絲毫的冷。
那一刻,無關風月。
她只愿為他停留住流轉的目光。
沒想到,埋藏進記憶溝壑里、那個念念不忘的人此時就站在她的眼前,近在咫尺,相隔不過幾米的距離。
陸景衍佇立在風雪中,身著黑色修身的長風衣,襯得高大挺拔,云霧繚繞中,模糊了彼此的輪廓,但她注意到,他骨節分明的指間同樣夾著一根煙,雖說是煙,可夾煙的動作卻如把玩著一件昂貴的藝術品,格外的養眼。
反正,宋小檁從來沒見過誰可以把煙抽得如此的溫潤儒雅。
雪越下越大,天地很快白茫茫一片。
那時,隔一重風雪,四五載光陰,兩人遙遙對望。
誰都沒有要避雪的意思。
五年后的重逢,瞳眸再次倒映著彼此。
這一年,她二十五歲,他三十歲,她風華正茂,他已是而立之年。
兩人都有些恍惚,可又有一瞬的郁悶。
她郁悶他為何也抽煙了?
他或許也在郁悶她為何也抽煙了?
但誰也沒動,任煙一縷一縷地從風中于指尖消散。
往事歷歷在目。
后來,兩人又不約而同地把煙掐滅。
像被發現了什么秘密。
心虛不已。
他還是那樣的清冷疏離,看她就像在看一粒無足輕重的雪吧。
如今,饒是宋小檁再自信,也還沒有那么自作多情地認為他最后沒同蘇淩淩結婚是因為對自己念念不忘。
這場重逢,始料未及。
不過重逢與否,于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她裹緊了羊絨外套,挽著禮服想要離開。
可陸景衍長腿一邁,先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臂。
“小孩。”低沉的,許久未開口的沙啞。
好懷念的兩個字啊。
但此刻聽進耳朵里,卻覺得有些刺痛。
都五年了,他怎么還能如此若無其事地喊出這兩個字?
宋小檁有些氣憤地又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她的一顆心雖然不平靜,像洶涌的巨浪要將整個人吞沒進海底,可這些年她已經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眼神中幾乎透不出半點的感情,冷漠地說道,“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吧?”
風是逆向的,因為靠得近,所以他聞得到她唇齒殘留的紅酒味道。
淡淡的,夾著一絲煙味。
卻莫名的醉意。
聞言這一番不近人情的話,陸景衍微微沉了眼,低眸看著她,他的側臉在帶著冷意的光線里顯出幾分清冷。
明明就薄涼得不行,但偏偏眉眼間卻有一抹那樣深沉的痛意。
令她心臟也跟著一陣絞痛。
可他憑什么痛?
他有什么資格痛?
是他親手把她趕走的。
最痛的人難道不是她嗎?
裝什么深情至極啊?
“小孩,我知道你不愿意認我,是因為我曾經深深地傷害了你,可是我……不是故意的。”他微微紅了眼眶,有些哽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