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怎么了?”
阿婉湊到李叔誠身邊,邊幫父親捏肩,邊試探著問道:“是不是珣兒惹阿爹生氣了?我幫阿爹揍他?”
一旁的李珣聽了,趕緊否認,“不關我的事,阿姐你別瞎說!明明是吉慶樓的掌柜欺負人。”
“吉慶樓?不就是給阿姐訂送親宴的酒樓嗎?”
“就是那家的掌柜,今日來書院把酒宴的定錢退給阿爹,說不辦咱家的酒席了。”
李珣說著,面露不忿。“明明阿爹去年就訂好的席面,臨到近前卻說酒樓有其他人包了席面,跟阿姐的送親宴撞了日子,叫阿爹另換別處。”
“哎?可送親宴不是只訂了一樓的八桌嗎?”阿婉納悶,“有人包席面大可以給安排到樓上去吧?”
李叔誠搖頭,“不是珣兒說的那樣,是許員外有意為難。他打聽了阿妙成親的日子,故意也在吉慶樓辦一桌壽酒。掌柜是好心,才趕緊拿著定錢來找我,讓咱們家另換別處。”
阿婉越聽越迷糊,“壽酒和喜宴不能在一間酒樓辦嗎?便是不能,那也該按先來后到讓我們家辦吧?”
李叔誠看著顧氏將飯菜一一端上桌,拍了拍阿婉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站起身,向飯桌走去,邊走邊同女兒解釋。
“尋常壽酒當然可以一起辦,但許員外是替他去年過世的叔祖辦酒……唉,就是故意來給我們添堵的。”
“啊?這人也……太討厭了!”
阿婉明白了其中因由,也氣憤不已。她甚至想學巷子里的嬸子阿婆她們罵上幾句,但話頭在嘴邊滾來滾去,就是說不出來,滿腔憤懣無處宣泄。
“明明是王家看不上許家的小娘子,他們不敢找王家麻煩,卻來尋咱家的晦氣?再說給去世的人辦壽宴,簡直前所未聞!吉慶樓居然也肯給他開席面,不怕壞了做生意的風水?”
說到底,不過是人世間又添一樁“欺軟怕硬”之事罷了。
王家家業大些,許員外不敢太過開罪,也就敢對著李叔誠這個教書匠撒撒閑氣。
要說這閑氣打哪兒來?卻要追溯到兩年前了。
許氏是康屏一帶有名的糖霜戶,世代種植甘蔗,而許員外家又經營著鎮上唯一的制糖作坊,家境很是殷實。
兩年前許員外家的女兒到了婚配年紀,高不成低不就,挑來挑去就看上了白手起家,卻將布坊生意做得風風火火的王家。
許員外打聽過,王家長子是清暉書院里叫得上名的才子,便對這個女婿人選滿意的不得了。
本以為依著王許兩家都是富商,門當戶對,且王家的當家主母還是自己的族中遠親,這樁親事怎么都該是一拍即合。
卻不想王家早兩年就求娶了李家長女李妙柔。
王李兩家都不是愛張揚的人家,當時雖也請了官媒,三書六禮樣樣俱全,卻到底不像那些大戶人家的排場,弄得全鎮皆知。
至少許員外就不知道。
于是他興沖沖去王家議親,又氣呼呼從王家摔門而出。
王家布坊竟為了一個教書秀才家的小娘子,拒絕了他這個門當戶對員外郎家的議親?
許員外覺得難堪,于是心生不忿,他拿王家沒辦法,便記恨上了李家。
但李家人日常生活簡單,李叔誠帶著兒子每日往返書院和寶亭巷,顧氏和兩個女兒又都深居簡出在家做繡活,硬是叫想找李家人麻煩的許員外尋不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