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屏俗稱“講空勁”。
而阿婉則花了兩文錢,買了塊粢飯煎糕捧著啃。
米糕熱乎乎的,咸香適口。
外層的米粒兒被煎的金黃酥脆,里頭米飯粘到一起,軟糯有嚼勁。
真好吃!
阿婉啃著米糕,跟在韓煦身邊,看著他買完水飯又買包子和姜辣蘿卜,最后還買了兩個籠餅。
“這么多?你吃得完?”
阿婉驚訝。
韓煦搖頭,“這些是給喬師父的。”
他又指了指那一文錢兩個的籠餅,“這才是我的。”
喬師父是溫家武館的武師,也是正式收韓煦為徒的師父。
阿婉會意,點頭表示明白。
每一行的徒弟都得孝順師父,就像她們家,逢年過節阿爹總會帶回些學生們的心意禮物。
這便是人間煙火氣。
生而為人,都是吃五谷雜糧的,那就都要遵循這世間早已約定俗成的規矩吧?
阿婉如是想著,吃完了粢飯糕,在路口揮別韓煦,便轉身進了街邊的柴薪鋪子。
……
“請問,有麥秸草和蘆花嗎?”
“哎,有!”
柴薪鋪的伙計正抱著一捆木枝往鋪子門口擺,聽見問話趕緊放下木枝,拍了拍衣服和手上的灰土,問道:“您要多少?我這就去給您拿。”
“嗯,各拿五斤吧。”阿婉說著低頭開始掏荷包,“攏共幾錢?”
小伙計這回卻沒回答,反而勸阿婉道:“這兩樣各來五斤可不少,點灶引火用不了這么多。”
他打量阿婉,這小娘子年紀不大,穿著細棉衣裳,卻跑來買柴薪,大約是大戶人家的女使?
怪道一次要買這么多引火的材料。
可大戶人家采買柴薪不都是派管家廝兒來的嗎?
小伙計心中疑竇又生,再打眼去瞧阿婉,就見她面容嬌美,五官精致,一張菱角嘴兒微微勾著,不笑也含春。
小伙計這下了然了,覺得這一定是個生的太好,遭了主家娘子嫌棄的女使!所以才把采買柴薪的粗活交給她。
腦洞大開的小伙計覺得阿婉真是可憐,趕緊拿出麻袋替她抓蘆花。
“不是買去引火點灶使的,”阿婉卻搖搖頭,“我是買回去做女紅的。”
小伙計聞言,抓蘆花的手一頓,想到那些繼母虐待兒女,給做蘆花衣的傳聞,加上他認定阿婉是大戶人家后宅的女使,便抬起頭認真勸道:“小娘子,我多句嘴,這蘆花可不暖和,做不得衣裳。”
阿婉一愣,隨后笑起來,“不是用來做衣裳的。”
她擺擺手,依舊忍俊不禁。
等笑夠了,阿婉才舉起自己掛在腰帶上的玩偶配飾,“喏,我買回去填荷包做掛件的。”
小伙計這下明白自己腦補過了頭,羞窘著臉嘿嘿一笑,手腳麻利的裝了一袋子蘆花,又扎了一捆麥秸草。
“蘆花五斤整,麥秸草五斤一兩,給您抹個零,算五斤。”
過完秤,小伙計開始扒拉算盤:“麥秸草兩文五斤,蘆花一文錢一斤,這裝蘆花的麻布袋子計五文。您這些攏共一十二文整。”
阿婉依言掏出十二枚銅板,小伙計接過,想了想阿婉這“大戶人家女使”的身份,怕她不領世情,就又多叮囑了一句,“這麻袋您若什么時候得空拿回來,那五文錢還是照價還您的。”
阿婉點點頭,笑著謝過小伙計,便拎著麥秸和蘆花往家走。
十斤東西說重不重,說輕也……
“唉,百步無輕擔吶。”
阿婉掂了掂麻袋,喃喃自語。“也不知阿姐怎樣了。”
從前出來買東西,她都是同阿姐一道,而阿姐疼她,重的物事從沒叫她沾過手。
阿婉想著,吸了吸鼻子,又掂了掂手里的麥秸草。
生活,原來是有重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