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阿婉先開了口。
“是阿爹書院的事,讓我問下阿煦哥哥,他家堂侄……”
阿婉話未說完,就見李姝柔揮了揮手,滿臉無趣。
“行了行了,你們找別處說去,我不想聽,別在我屋外聒噪就行。”
說著,砰的一聲關上了書齋的門。
阿婉和韓煦有些啞然,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功夫,才又不約而同的悶笑起來。
恰此時李珣打前院過來,手里拎著個食盒,一看阿婉和韓煦都在,快步走到近前。
“阿煦哥哥今兒來的好早。”
這幾日韓煦來打水,都是李珣給他開的門。
“是早了些,攪擾你用飯了吧?”
“沒有的事,阿煦哥哥先去灶屋舀水罷,我去給堂姐送個飯,一會兒就來。”
李珣說著,看了看站在一旁“金雞獨立”的阿婉,皺起眉頭,老氣橫秋道:“阿姐你就別添亂了,趕緊回去躺著吧。”
不過十歲大的人兒,一開口像煞個小老頭。
阿婉心下好笑,不顧李珣躲閃,伸過手去用力揉他的發頂。
“小小年紀學什么不好,說話做事去學那些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你阿姐怎么就添亂了?你阿姐只會添花,錦上的那個添花。”
李珣手里提著食盒,想躲卻不敢有大動作,只能一臉氣惱,卻無奈的被阿婉揉搓個夠,最后委委屈屈道:“那你慢慢添,我先去給阿姝姐姐送飯了。”
“去吧,我同你阿煦哥哥還有正經事說呢。”
阿婉瞅著弟弟的背影往書齋走去,忽覺耳邊一熱。
“還真有正經事?”原是韓煦湊近她耳邊低語,“我還當你胡謅騙你堂姐呢。”
適才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襲來,阿婉不自在的往后跳開一步,并掩飾這輕咳一聲。
“咳,去灶屋再說。”
“好。”
韓煦說著將手中的一對木桶放到石桌上,雙手一撈,自然而然抱起阿婉,快步走向灶屋。
從小到大,阿婉被韓煦抱過很多次。
別看她生的乖巧甜美,實際上從小就是頂了天的頑皮,經常爬高踩低的去到些稀奇古怪的地方,令自己進退維谷,困在一處。
最后都是靠韓煦或抱或背給她撈出來的。
但這會兒,不過十來步路的距離,被韓煦這么一抱,阿婉卻覺得臉上熱辣辣的,好像是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一樣。
卻又隱隱有些高興。
阿婉正糾結著是不是該提議放她下來自己跳,韓煦就已經把她抱進了灶屋,放在了凳子上。
就好似她是個什么物件兒一樣,從屋外給她搬到屋里,找一處妥當地方,將她就放這兒了。
阿婉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不過一瞬的功夫,又有點想生氣。
而韓煦,放下了阿婉就三兩步奔回院中,去將打水用的木桶提了進來。
“到底什么事?”
他放下木桶,并不急著取水,就手也取了條小板凳,面對阿婉坐下。
“啊?哦!”
一說到正事,阿婉趕緊收拾了下情緒,將下晌韓伯母求上門來的事一一道來,只隱去了她在樓上看熱鬧那段不提。
畢竟那“熱鬧”里的人,都是韓煦的親人。
阿婉雖說的委婉,韓煦聽完來龍去脈還是忍不住冷笑。
“我那侄兒,去年冬至的時候還見過一次,那會兒還尚未開蒙呢。這不過三四個月的功夫,就敢想著往清暉書院送了?”
這一聽,阿婉也怔住了。
下晌聽那韓伯母在阿娘面前,一口一個的夸孩子聰明伶俐,幾乎是交口皆譽的程度。她還以為是早就在其他私塾開了蒙,學的好,才被夫子夸贊的。
不曾想,竟是那韓伯母“瞧著賴頭孩兒自家好”,自己給自家孩子貼的金。
就聽韓煦又道:“她們也不曉得先去打聽打聽,清暉書院什么時候收蒙童了?定是不知在哪聽了我當年被保舉進學,束脩只需一貫錢的事,就想著來白撿個便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阿婉眨巴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這位韓家伯母知不知天高地厚她是不曉得,但臉皮一定很厚。
“那照這么說,你那侄兒應該……不適合去清暉書院吧?”
“將來的事不好說。”
韓煦摸摸下巴,認真的想了想,“興許將來他也有讀書的天分也未可知,但眼下這情形肯定是不合適。”
“嗯,”阿婉也覺得是這么回事,便道:“那我一會兒就去同阿爹講一聲,讓他想辦法回了你伯母這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