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柔沉默不語,她哪曉得蔣四那么聽他阿奶的話,說要同自己斷了就果真斷了,半點也不留戀。
李姝柔回想起在康屏鎮上最后那幾日,蔣四突然冷淡的態度,心下就不由消沉難過。
耳邊卻聽于氏出聲,猶如一道炸雷。
“行了,這事阿娘心里有數,必是要去給你討個說法的。你就放心等著嫁去蔣家吧。”
李姝柔驚異抬頭,正好瞧見阿娘于氏手執那柄檀香扇,成竹在胸的樣子。
……
這一夜,李姝柔睡的一點也安穩。
她翻來覆去也想不明白,蔣老太都和她鬧成那樣了,阿娘還哪來的辦法讓自己同蔣家結親?
李姝柔捫心自問:自己真的想嫁給蔣四嗎?
答案她也不知道。
她在床上想了一晚上的心事,天將蒙蒙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多時,就被外頭叮鈴哐啷的聲響驚醒。
李家二房的院子里,于氏將個木盆砸到地上,惡聲惡氣質問李仲諾。
“老三他們一家子把我的阿姝磋磨成那樣子,你就真的一句不問?你還當不當她是你閨女,還當不當這是你家?”
李仲諾皺皺眉,不愿意搭理于氏,背過身自顧自打水梳洗。
可于氏哪會放過他?
她追到李仲諾身邊,劈手奪過李仲諾舀水的瓢,扔到地上。
“我不管,今兒我非得要三房給我個說法。你要是不去討說法,今兒個掃墓祭祖我就不去了!你弟弟那算個什么讀書人?豬狗不如的東西。”
“你夠了。”
李仲諾忍無可忍,他可以隨于氏在家罵天罵地,唯獨不能忍她將污言穢語潑到自己親人身上。
“我怎么就夠了?李仲諾,你才夠了!”
于氏指著李仲諾的鼻子,“我嫁給你二十年了,你就跟塊石頭一樣,只有和你爹娘兄弟有關的事,你才肯開口同我說句話。”
于氏本只是吵架,這話卻把自己說的有那么三分心酸起來。
就見她紅著眼眶,繼續道:“你這么個樣子,做甚同我成親?啊?你們老李家,一家子人都可著我糟踐,糟踐完我還不夠,現在連我可憐的閨女也要受苦,憑什么,你們憑什么啊?”
李仲諾放下手中的水盆,冷漠的看向于氏,一字一句道:“我為什么和你成親?你自己心里沒數?”
言罷,轉身出了家門,只在晨風中留下一句:“下午上山掃墓,你愛去不去。”
于氏愣愣的瞧著門口,過了好一會兒才抹了把眼淚。
“哼,誰稀罕去。”
跟著也轉身出了門。
夫妻二人前后腳離開家,方向卻是背道而馳。
李仲諾前往村中李家祠堂,今日清明,族里是要開祠堂祭祀的。
于氏則揣上那把檀香小扇,步行去了鳴鳳里,順風順水搭上了去往云臺里的船,只肖個把時辰,便能進到鎮上。
她說了要給閨女討說法,自然就要討到。
卻不是找李叔誠一家討,而是要直接殺上蔣家門去。
李姝柔昨日里交代過,這蔣家四郎也是個讀書的,讀書人最怕什么,最想要什么,沒人比于氏更清楚。
她爹雖早已入了土,卻畢竟曾也是個老秀才。
有些東西,耳濡目染,于氏早就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