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深愛著一個人,才會事無巨細,將一個念頭輾轉反側百次,只愿是給予他最大的善意和溫柔吧。
被淚水模糊的目光之中,黑暗之港也終于消失,盡頭處只剩下一條遙遠的海岸線。
無臉翁還在搖著船槳,每分每秒的都在拉開彼岸與唐凌的距離。
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啊。
那就抱著那一絲微末的希望等待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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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凌曾經常常會做一些冗長的夢。
那些夢境全部是關于妹妹的,在夢中他或是欣喜,或是悲傷,或是沉淪,偏偏就是不想清醒...
那是他的夢魘,一夢之后會恍惚很久,可卻也是不想擺脫的夢魘。
后來唐凌就漸漸不怎么做夢了,回想起來,那是從彼岸出現以后,似乎命運早就給了他暗示,讓他最沉痛最牽掛的親人回來了。
人的生命,沒有上帝視角。
在經歷的過程中,往往不知不覺,而在猛然的變故后,回想起來,才會后知后覺。
唐凌再一次心痛的坐起,眼角的淚痕未干,是又開始了嗎?
開始不停的做夢,夢中全是他和彼岸相處的點點滴滴,這又是什么預示?
唐凌頹然的躺下,他一點兒都不想清醒。
他只責怪張天那一擊太輕,讓他太輕易的醒來,然后又強迫自己睡著,如此反復了幾次已經不知道了。
他只清楚在最后,他承諾了不放棄。
事實上,那也是想要給彼岸一絲希望,他明白彼岸的,若昏迷醒來已是離別,而且再清楚是很絕望的離別,以彼岸對生命都漫不經心,不甚在意的態度,會不會做什么傻事?
唐凌堅信,就算彼岸昏迷著,也能聽見他最后告知她的話。
這何嘗又不是給自己一絲希望呢?在能肯定彼岸安好的情況下,自己也才能安好的活著啊,即便唐凌根本不知道那一絲希望從何找起?
想起這一點,就算唐凌有著極強的控制力,也再也無法進入睡眠。
可是不沉睡的話,這漫長的時間應該怎么過去?已經成為深入骨髓的習慣了啊,和彼岸相依為命的活著。
小時候是如此,長大了在時空碎片之中也是如此。
算起來,其實在唐凌的生命之中,他們分開的時間也僅僅只有一年左右...
握緊了拳頭,唐凌想要打昏自己,而在這個時候,唐凌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叮鈴叮咚探出頭來,關心的,擔憂的,又是小心翼翼的看著唐凌。
在這個時候,唐凌不想理會任何人,他干脆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而叮鈴小心的進屋,叮咚也跟隨著進屋,兩人趴在了唐凌身邊,幾乎是同時握住了唐凌的手。
“彼岸姐姐還會回來的。”
“小唐唐,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可是你有看彼岸姐姐留給你的信嗎?”
“是啊,在你床頭,你看了嗎?或許有希望呢?”
兩個湯圓兒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唐凌,但老板說唐凌一直睡下去,精神會垮掉的。
許是歪打正著,她們看見了唐凌床頭的信,或許彼岸姐姐的信能讓小唐唐重新振作呢?
信?唐凌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從床上猛地坐起,一把拿過了彼岸放在床頭的信。
他之前其實是有注意到的,彼岸離去時,就是放信這個輕微的舉動驚醒了他。
但真的是太過難過,唐凌連這件事情都忘記了。
而此時此刻,這封信成了唐凌唯一的慰藉,拿在手中竟一時舍不得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