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翻來覆去的,總算在那十分催眠的安神香里陷入了夢境。
屋內不再有動靜,靠在門外的人才伸手,在面前的泥土地里一按,將閃著火光的煙頭按滅了。
霍隱不睡,霍木升自然是隨其左右的,他看著霍隱起身回房,目光在他摁滅的煙頭上停了一下。
說起來,霍隱許久未抽煙了,霍木升重見他開始,就沒瞧見過他抽。
夜色靜謐,村里的更是只有蟲鳴,偶爾窸窣的一陣碎草摩擦聲,應該是某些野貓,夜里出來覓食。
普濟在正堂后放了許多的貓糧,每晚都會有野貓,大快朵頤一頓,又飛速的離去。
第二日天破曉,霍秀秀就來悄門了。
綰綰聽見腳步的時候就醒了,聽見敲門便坐起來。
“進來吧。”
“秦小姐,我伺候您洗漱。”
霍秀秀輕手輕腳的開門進來,關門的時候,門板碰觸門框,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綰綰“嗯”了一聲。
山里涼,霍秀秀把洗漱的溫水抬進屋內,讓綰綰在房內刷了牙洗了臉,才讓人將早飯送進來。
有些祈福者為顯誠心,十四天內會只食一餐,有甚者兩日一餐,其余皆以水代替,但綰綰身體不行,且要按時服藥,霍隱就沒同意這等傷身體的吃法。
綰綰問霍秀秀:“霍隱醒了嗎?”
“醒了。”霍秀秀說:“家主說,讓您慢慢吃,務必多吃一些。”
綰綰有些好笑,總覺得霍隱是把她當孩子看著了,似乎總是對她的飲食分外上心。
早飯用罷,綰綰也不需要霍秀秀帶,自己抱著個蒲團子,走到正堂的時候發現普濟已經等在那里了。
“大師,我來晚了。”
普濟笑的和藹:“不晚,是我習慣早來。”
說著,霍隱也到了,依舊一身肅穆的黑衣,進門前瞧了秦綰一眼,見她臉色還算紅潤,心下稍安。
他朝普濟點了下頭:“大師。”
普濟雙手合十。
“開始吧。”
誦經自然是浮躁難渡,但綰綰和霍隱兩個都不是急性子,各坐一端,拿一樣的筆,約莫相同的的姿勢,在普濟那一聲聲直擊靈魂深處的聲音中,度過了一上午。
期間綰綰倒是抄寫的認真,眉眼皆是虔誠,長而烏黑的發高挽,露出一截潔白如玉的脖頸。
普濟的聲音里,帶著飄渺的虛空,帶著大喜大悲的善感,傳入綰綰耳中,仿佛回到了大周,有人在她病榻前,源源不斷的誦經聲。
“然不離于心。有彩畫可得。彼心恒不住。無量難思議。示現一切色。各各不相知。譬如工畫師。不能知自心。而由心故畫。諸法性如是。心如工畫師。能畫諸世間。五蘊悉從生。無法而不造。如心佛亦爾。如佛眾生然。”
一室的燭火煙香,霍隱一盞也未看,一句為聽。
他的目光,好似不論何時都只落在一個人身上。
普濟閉上眼,語氣慈悲:“應知佛與心。體性皆無盡。若人知心行。普造諸世間。是人則見佛。了佛真實性。心不住于身。身亦不住心。而能作佛事。自在未曾有。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