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菊娘其實是在描字,寫完一字之后,才扭頭看向客人,笑道:“我不是徐公子,他在屏風后面等你。”
“啊……啊,是是。”安重遷面紅耳赤,繞過屏風,心里卻道:都說吳王陰險狡詐,果然名不虛傳,他躲在屏后,卻讓姬妾拋頭露面,不講半點禮儀,分明是要故意引誘客人出丑,話說回來,稱王真有好處,竟能搜羅到如此……
繞行屏風用不了幾步路,安重遷收起胡思亂想,止步向席上的年輕人拱手道:“在下安重遷,范門第二百三十一名弟子,見過徐公子。”
徐礎微笑道:“我去年來時,似乎沒見過安兄。”
“那天我進城了。”
“安兄請坐,此地局促,恕我不能起身還禮。”
房間本來就小,加入屏風之后,席榻以外只剩不到一尺的空隙,勉強能容一人站立,安重遷無處挪動腳步,只得脫鞋上席而坐,發現徐礎坐在原來范先生所在的位置上,心中越發不喜。
“徐公子,咱們不熟,我就不客氣了,此來是有件事要問個清楚。”
“稍等,不管怎樣,安兄都是客人。菊娘,請給客人奉茶。”
外面應了一聲,安重遷沒聽清是什么,只覺得心又是一陣狂跳,將“菊娘”之名念叨好幾遍。
馮菊娘轉來送上兩副茶盤、茶杯,“不知客人要來,茶有些涼,這位安先生……”
“沒事沒事,我喜歡喝涼的……”安重遷聞到一股幽香,心馳神搖,端起茶杯就喝,險被嗆著,連咳數聲。
馮菊娘笑著退下,回到書桌邊繼續描字。
等客人安靜下來,徐礎道:“安兄要問清什么?請說。”
安重遷接連失態,心中更為惱怒,生硬地說:“外面傳聞,說徐公子自稱范先生關門弟子,不僅占據思過谷,還要篡奪范門師承,可有此事?”
“安兄聽誰說的?”
“今日前來吊唁之人,都這么說。徐公子的隨從,名叫昌言之的,也這么說,后來他又改口,說那是他編造出來的,我們不信,因此推我來向徐公子問個清楚。事關師承,不可隨意,徐公子也是讀過書的人,想必明白我們的拳拳之心。”
“當然明白,沒有師承,不成正統。”
“正是此意,請徐公子說個明白,再向外面的人解釋清楚,及時阻止失實傳言傳播出去。”
“失實?傳言并未失實,我的確是范先生的關門弟子,得受衣缽,該稱你一聲‘師兄’。”徐礎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