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還是走了。
老白毛和六個教官也走了。
他們是晚上走的,走的時候悄無聲息,連和莊嚴告別都沒有。
想起老白毛以往種種,莊嚴覺得這些教官身上背負的秘密太多了,也許正如他們喜歡晚上來,又喜歡晚上走一樣。
他們是永不解密的幽靈,也是不會公開的無名英雄。
人都走光了,排房里變得空空蕩蕩的。
門口值班崗旁邊的小黑板上,所有的編號牌都被文書回收了,只剩下一排排空蕩蕩的小掛鉤。
T國特種兵學校的集訓十二月二十三號開學。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三日。
說實在,選在新歷年開學還真讓人有些不爽。
但人家T國沒春節這一說,而且人家學校建立幾十年,開學時間一直就是這個,沒變過。
第二天一大早,總部來了個上校高參,集合起最后選出來的十名入選隊員,開始宣布接下來的安排。
鑒于農歷年將至,可是月底已經要飛T國了,所以趁著現在還有二十天的空檔期,留出幾天機動,剩余的十天可以讓大家回家休假。
當然前提是自己想回去。
這事是自愿,不強迫。
畢竟這一走就是一年,要明年這時候才回家。
所以大多數人還是選擇利用這十天回家看看,尤其是那些有家有口的軍官。
崔偉楠問莊嚴走不走。
莊嚴反問他走不走。
崔偉楠說自己家太遠,現在又差不多是春運了,坐火車怕是回到家就要調頭往部隊趕,好在女朋友在附近城市的大學里讀研,所以干脆去那里待幾天過過二人世界拉倒。
這樣一來,幾乎所有人都走了。
莊嚴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回去看看。
上次父親莊振國過來,哥哥莊不平和自己在走廊上的對話歷歷在目。
對于家庭,莊嚴的確是有所愧疚。
這樣一來,他也趕緊遞交了探家申請,很快得到了批準,第二天一大早,莊嚴背著背囊,塞上衣服,登上了南下的列車。
不過他的運氣卻很不錯,因為莊嚴的老家就在南粵的濱海市,每年春運,南粵的外來務工群眾是往北上,他倒是反過來,因此票倒是不難買。
到了南粵省城,又轉乘汽車,終于在一天之后回到了老家濱海。
站在濱海市的火車南站廣場上,看著廣場周圍車水馬龍,人流如織,莊嚴有點兒恍如隔世的感覺。
幾個廣場上拉客住宿的大嬸上來,給莊嚴遞宣傳單,操著一口滿是廣普招攬生意。
“兵哥!住宿嘛?干凈舒適,只要50塊一晚!”
“我這里只要30塊,來我這里!”
很快,三輪摩托和的士之類的也過來拉客。
“靚仔,去哪啊?坐我的車。”
莊嚴看著圍在面前的幾個爭先恐后的拉客大嬸,看著周圍的一切,他忽然有一種滿足感。
當兵為什么?
不就為了這份安寧嗎?
“唔住店,本地人。”莊嚴一邊擺手,一邊解釋道。
眾人一看莊嚴一口純正本地口音,但是失去了興趣,馬上作鳥獸散。
其中一個大嬸還憤憤不平道:“切!本地人,早講啊!混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