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也只是聽人說起而已,未曾試過,我不想帶著你冒險。我們就藏在那邊的沙丘里吧!那邊坡度稍陡,也比較容易隱藏我們的行跡……”
藍晴向朔陽指著的地方望去,“那我們藏在流沙附近,豈不是……”
“不行,太危險了!只要他們不敢在此取水,我們就贏了。那場面,我們還是不見的好!畢竟……”
“畢竟什么?難道你不想看著他們叫天不應、叫娘都沒人理……”
朔陽一下子結巴了起來:“不,不是,我……我,這只是其一。不是,我……”朔陽停下,舒緩口氣,道:“我,我并不是……實話說吧,如果我們在那邊找藏身之處的話,也是身處險境;再者說,我,我確實……”
藍晴:“害怕了嗎?”
“不,不是……”
藍晴沒有再要求什么,順從地轉身走去。朔陽在后,一邊小心地抹去他們的足跡一邊對藍晴說:“我知道,書上說的這世間英雄怎么怎么豪邁、慷慨地為了家國大義赴死……但是我跟隨先生的這些年,我知道,書簡上記述的,都是可堪傳唱的橋段,是不完整的;先生說,即使是燁澤將軍,亦有諸多彷徨時刻;何況是我等……”
藍晴:“還有呢?”
朔陽愣住好一會兒,鼓起勇氣,說:“我擔心你。”
藍晴沒有回頭,道:“你說得對,確實也沒什么好看的;剛才,我確實當成是兒戲了……”
朔陽:“沒有,嗯,一般,頂級的刺客都喜歡親眼看著他們的獵物陷入絕望,享受這種游刃有余的過程,是為杰作。”
“嘿,別瞎編了……”藍晴笑了,回頭。
“沒有,我猜……我可沒有亂說,放心吧,我們在那沙丘上也能盯著他們入套呢……而且,就算流沙吞不完他們,他們也會沿著這條路退回來……當然,前提是,他們得中咱的計。”
藍晴:“好,聽你的。”
朔陽撓撓頭,嘿嘿一笑。
她們走過的地方,都被朔陽撫得很平整,幾無痕跡。
二人很快在沙丘上把自己埋藏好。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來,藍晴抱怨:“這群笨蛋不會是又跟丟了吧?”
朔陽:“沒那么容易,他們有馬,發現我們的足跡是遲早的事情。”
“那如果他們半路回去呢,怕迷在沙漠困死不敢追我們……”
朔陽一動不動,緩緩道:“這也是我想看的,如果從頭到尾都是兩個盯梢的,那問題不大;如果銘輝親自來的話,十有八九,是和王子通過氣的。”
藍晴一聽,猛地轉頭:“什么?”
朔陽不急不慢、輕輕地推了些黃沙過去擋住她的臉,道:“別這么大動作,容易被發現。”
“哦。”
朔陽:“我的意思是,憑你家王子的身份和手段,如果銘輝出現在這里,肯定就是他授意來的。”聽藍晴沒有反應,他接著說:“堂堂一個王子,不至于一個人都留不住吧!除非,他有意往我們這邊引……你不會真以為,我們值得他銘輝這么折騰吧。”
“我,我們……”藍晴沒有再說下去。
朔陽:“對那個色膽驕橫的銘輝來說,指引他來這里應該不難……你家王子可不會告訴他是讓他來送死的,咱們已經擺好了必殺局……”
藍晴久久無語。
她第一次執行王子交待的任務,商紬不可能胸有成竹。所以一來,她和朔陽是商紬派以殺銘輝的刺客;二來,他們也是棄子。
藍晴:“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她即刻也想到,這只是放在路邊的道理;也就是在這一刻,她所謂的一個當刺客的憧憬開始變得不再那么生動;這些事情,畢竟本就是冰冷的。
你去刺殺別人,不管一個事先看起來多么無關緊要的疏忽都可能讓自己陷入絕地,或者是獵物保命的籌碼,或者人家本來就高明我們很多、自己的任何伎倆在他們面前都好像過家家一樣,又或者,僅僅是你自己運氣不好……
朔陽一動不動,輕輕地道:“他們可別天黑了再過來,我擺的陣勢可就白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