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梧謠知道真相以后,她的性格比之前要平和了許多,一方面是因為搞清楚了真正的仇人,一方面也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父親還有重鑄肉身的希望,總之,過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她一次也沒有給江越惹麻煩。
甚至好幾次江越都有些懷疑這具身軀里的到底是心明還是梧謠,可探查之下,又發現心明確確實實在劍中待的好好的。
唯一讓江越看出她身份的,便是她日復一日極端刻苦的修行,哪怕是銅爐山上大雪沒過膝蓋,她也仍然堅持每天到山頂修行,有一次江越好奇跟上去,看到山頂的一塊巨石上沾染著點點血跡,顯然是練拳時留下的。
這讓江越的心里既安定了幾分,但同時也隱含著擔憂。
梧謠的性格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仍然是一樣的極端和扭曲,只不過在真正的盟友面前,她會強行壓抑住自己這一方面的特質。
起碼是認下自己這個盟友了,情況已經比之前大有改善,所以江越跟她說話時,語氣也好了幾分,不再是以前那樣的針鋒相對。
聽到江越的問話,梧謠嫣然一笑。
“先生不會小氣道連一頓飯都不留我們吃吧?母親可是專程提了食盒來的。”
江越看到門外,果然發現了站在院中與李、陳兩人說話的梧仙歌。
“吃,都可以吃。你要吃的話,去廳里把桌椅都不布置好,蠟燭點上—--不對,不用點蠟燭了,馬千囑送來兩盞日光靈燈,咱們今天也奢侈一把,你去把靈石裝上吧。”
梧謠聞言擺了擺手。
“還是先生自己去裝吧,我跟母親來不過是來送些菜蔬,一會兒便回去了。”
“不留下吃口?”
江越對此倒沒有疑惑,這年月畢竟不是他的前世,男女之防還是有的,她們孤兒寡母要是真留下來吃飯,傳出去不像樣子。
“不吃了。但父親想要跟先生說幾句話,我這邊讓他出來?”
江越皺了皺眉頭,問道:
“我之前跟你說過,如非必要,一定不要隨意交換靈魂,你聽進去了沒有?”
雖然此前已經設下了重重禁制,當江越仍然擔心會因為梧謠的心軟給心明可趁之機,心明是什么人,他可是一清二楚。
“先生放心,你說的話我未敢不聽,只是今日過年,哪怕拼著神魂受損,也得讓父親跟先生說幾句吉利話了。”
江越這才點了點頭,梧謠按動心明劍上的陣法機關,片刻之后,她的神情緩緩凝固,然后又如同長睡初醒一般生動起來。
“江先生,明日便是新年了,我來與您道聲大吉!”
江越微微點頭,說道:
“提前與你說一句新年好。這段時間,沒干壞事吧?”
梧謠、或者說心明的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色,回答道:
“不瞞先生說,我這些日子除了應付正教那些雜碎,每日都是在劍中冥想修行,片刻不敢動歪心思,只盼著先生哪天信得過我了,為我尋一個出處,哪敢做什么壞事啊。”
江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心里清楚,制約心明的可不是道德,而是自己設下的各種手段。
“沒做壞事就好,再提醒你一次,不要想著奪舍梧謠,想要重鑄肉身,你就得等得起。”
“等得起,等得起!修行一事本就漫長,這一點時間,老道還是能等的,先生請放心便好。”
江越這才緩和了臉色,說道:
“既然無事,那便回去吧,讓她們母女兩回家吃飯了。”
心明應了一聲,片刻之后,梧謠的臉上重新浮現出溫婉疏離的笑容。
“既然父親已經打過招呼,那梧謠便告辭了,這半年來,承蒙先生擔待,這大恩,來日必報。”
江越沒有回答,只是蓋上鍋蓋,拍了拍手上的黑灰,起身把梧謠和梧仙歌送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