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老兄弟，慢點走
“死物？”老妖尊點了點頭：“神農鼎為上古時期的神器，神器本身早已有器靈，自第一代主人神農氏后，便再無人能駕馭得了這神農鼎。神農鼎乃為善器，專門為煉藥治病，驅苦救命而生。要駕馭者必須是通天下萬物靈氣的至真至善之人才行。”
莫痕問道：“那什么樣才能算是至真至善之人啊？難道像老前輩你這樣為妖界操勞了大半輩子，宅心仁厚者都不能算是嗎？”老樹妖搖了搖頭：“老朽可遠遠稱不上至真至善。我年輕時正值妖界最弱小之際，我為了能讓妖界眾妖不再受欺負，能真正走向繁榮。年輕時也曾犯下許多罪孽啊。”老樹妖無奈地自嘲道，可眼里卻是沒有懊悔之意。因為他知道，若想自己妖界不被欺負，除了自己實力強大之外，還要以雷霆手段報以那些欺負自己的人，讓他們害怕，永遠不會再小瞧妖界。若不是當年自己殺了那些魔頭，妖界至今也永無寧日！
老樹妖轉過身去，不再沉浸于過往，對著莫痕說道：“要說這天底下能稱得上至善之人，我倒是知道一個。”老妖頓了頓：“就是你師父。莫然這輩子才是真正的行俠仗義。不管是凡夫俗子，還是神仙公卿，亦或是魔界中人，他都是一視同仁，以禮相待。這么多年了，天下也沒有傳出過他曾對誰發過脾氣，更別說殺誰了。”南宮瑜問道：“那莫前輩可曾駕馭得了這神農鼎？”老樹妖遺憾地搖了搖頭：“只是，莫然執念太多，有太多東西放不下啊……”
莫痕久久不語，他又想到師父最后一次走時的背影，是那么瀟灑。可又有誰知道，這位整個天下最為瀟灑的冥皇，是真的瀟灑嗎？莫痕很小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師父是天下最為灑脫的人，可等到他慢慢長大，慢慢有了七情六欲，慢慢懂了人情世故，他才知道，自己這個為了天下蒼生能續三世姻緣而搬來三生石的師父，好像并不是那么無牽無掛。瀟灑的背影是給別人看的，自己心里是何樣也只有自己才清楚。
思緒如飛被一聲充滿歉意的聲音打斷。“孩子，是老朽對不住你了，沒能將你的毒徹底解掉。但老朽向你保證，如果有一天，那個能駕馭得了神農鼎的至真至善之人出現，你可以帶她來妖界，用神農鼎為你解毒。”南宮瑜誠懇地說：“老前輩言重了，還要多虧老前輩用精元幫我抑制毒，又怎么敢再次麻煩前輩。”老樹妖擺了擺手：“你這孩子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客氣了，你到時候只管過來，小塵是不會拒絕的。”南宮瑜頓時‘原形畢露’：“嘿嘿，那好吧，盛情難卻啊，我可不能辜負了老前輩的一番美意啊。”老樹妖也笑道：“哈哈，你這孩子……”早習慣了南宮瑜這幅嘴臉的莫痕扶著腦袋，一臉無語，就連一向嚴肅的鹿鳴都忍俊不禁。頓時，很長時間都一直籠罩在邙山的愁云都好像散開了一點。
一片嬉笑中，四人原路返回，離開了這片至尊神器所在的地方。神農鼎又籠罩在寂靜中，碩大的器身散發著暗暗的青銅色光芒。
回到了老樹妖的住所，看了看依然沒有睜眼的白狐，老樹妖輕聲嘆了口氣。對鹿鳴說道：“你這幾天也受累了，還有傷在身，又動用回春爐煉丹，眼下妖界已經無事，你大可回去休息。我帶著這倆娃娃走一走，也算是稍盡地主之誼吧。”鹿鳴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好吧，老妖尊帶著兩位公子去吧，我就在這里歇息吧，順便照看著凌塵。”老樹妖點了點頭，回頭看著自己居住了半輩子的地方。
曾幾何時，這里有一個小丫頭整天在這里、在自己耳邊問問題，自己總是樂呵呵地回答她的任何無厘頭問題。那個俊逸的年輕人也經常來，逗逗小丫頭，聽自己嘮叨，偶爾主動跟自己聊聊這天下。他身為老妖尊，居所談不上門庭若市，甚至可以說是冷清。但是老樹就是喜歡這種安享晚年的安逸。而現在，連這一生中最后的安逸都不肯給他。自己視為孫子的年輕妖尊躺在面前重傷不起，自己視為孫女的小白狐如今也是顛沛流離，生死未卜。
老樹抬起頭看向遠方，腦海中浮現出那張俊俏的笑顏，和那臨走又回頭行禮的一幕。老樹輕聲說道：“枯葉，照顧好她……”
許久，老人回過神來，對著南宮瑜莫痕二人說道：“走吧，我帶你們到處轉轉去。”說罷向前慢慢走去，二人也保持相同的速度跟在身后。鹿鳴一直看著老樹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著，這位在整個妖界除了老樹妖便屬于他輩分資歷最高的老妖，竟然輕聲抽泣了起來，沒有人看到這一幕。直到老樹妖的背影徹底消失，鹿鳴緩緩吐道：“老兄弟，慢點走……”
話說一直跟在老樹妖身后的南宮瑜、莫痕二人，雖然不解為何老樹妖要在這個時候帶著他們兩個外人在妖界轉一轉，但是二人對視了一眼后，非常有默契的不多言語，只是慢慢跟著老樹妖的步伐。
“娃娃，想去人間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