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被兩名隊員推進屋,刺客被五花大綁著,上身穿一件破棉襖,下身穿一條黑棉褲,腳蹬一雙露著棉花的破棉鞋,頭發蓬亂,灰頭土臉,一雙大眼圓睜,面帶不服氣,一進屋就喊:“俺不是漢奸,放開俺!”
張健聽聲音有點兒嗲氣,再細看,噢!原來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聽口音不像本地人,“住口!你是什么地方人?”張健高聲問道。
少年定了一下神,回答:“俺是任丘馬莊的。”
“任丘的?你叫什么名字?”
“俺姓馬,叫安子。”
“是誰派你到這兒來的?”張健厲聲問道。
“沒人派俺來,俺是自己來的。”
站在旁邊的小五子上前說道:“隊長,這小子準是沖你來的,肯定是王嘯虎手下的小漢奸,跟上次的蔡二伏沒兩樣,還審什么?推出去槍斃算了。”
少年向小五子一瞪眼,“你要槍斃俺沒啥,可不能罵俺是漢奸!”
“呀呵!你小子臨死還嘴硬。”小五子上前兩步,“我問你,你說你不是漢奸、不是刺客,你的炸彈是哪來的?”
“是俺路上揀的。”
“呸!咋那么好揀?俺咋揀不著?老實交待,你是不是王嘯虎派來的?說實話,寬大你不死!”
“啥小虎?俺不認識。”
“咋?還不承認?嘴硬,槍斃了你!”小五子嚇唬道。
“你們要是八路軍,就應該講理,不能亂抓人!”
張健走上前,拉開小五子,低聲問:“老實回答,你因為什么到這兒來?”
少年咽了口唾沫,答道:“前幾天,鬼子包圍了俺村,說是村里有八路,就用大炮轟,俺爹娘和奶奶都被鬼子炸死了……”話到此,少年眼里流出了眼淚,泣聲道,“俺,俺要報仇,俺到……這兒來找哥哥……”
“你哥哥是干什么的?”
“俺哥哥是鐵路上的工人。”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坐在旁邊的甄玉衡插問。
“俺哥哥叫馬云江。”
“你知道他在哪干活嗎?”甄玉衡又問。
“他在承安火車站,聽俺奶奶說,順著大沙河的南岸走,看見鐵路就找到俺哥哥了。”
張健看他淚流滿面的痛苦神情,不像在做戲,一招手,命令兩名隊員,“來,先給他松了綁。”
小五子阻攔道:“隊長,這小子的炸彈還沒說清楚哩,不能給他松綁。”
“不咋的,他跑不了。”
張健讓少年坐在長凳上,“我問你,你身上的炸彈到底是哪來的?”
少年長出了一口氣,心神安定下來,他擦了擦眼淚,“炸彈就是俺揀來的,前天俺順著河邊往西走,走著走著,見前面有個黃糊糊的東西凍在水邊的爛泥里,俺上前一看,像是黃軍裝,扒開凍泥,嚇了俺一跳,原來是個死人,是個二鬼子(偽軍),身子都臭了,俺見他的皮帶還好好的,就壯著膽子把它解下來,見皮帶上掛著兩顆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