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你就把皮帶系在你的腰上了。”張健順著話茬接了一句,少年點了點頭,張健接著問:“你要炸彈干什么?”
少年答得很干脆,“俺要碰上鬼子,就炸死他,為俺家報仇!”
“你會使炸彈嗎?”
“俺不曉得咋使,可俺能把它砸響了。”
張健笑了,“砸響?你見誰砸過炸彈?”
少年答道:“俺村里有個孩子揀過二鬼子的一顆炸彈,他用石頭一砸就砸響了,他,他被炸死了。”
聽著少年的講述,大家覺得可笑又可悲。張健思量了一下:這少年說是從任丘縣來,聽口音沒錯,任丘緊靠白洋淀,大沙河是潴龍河的支流,潴龍河流向白洋淀,他順著河的南岸走來,路線也沒錯,他說他的炸彈是從一名偽軍死尸上解下來的,這很有可能,因為前些日子沙河激戰時,很多敵人的死尸順著水流漂到下游,雖已派人打撈過,也難免有遺漏,那炸彈真的是死尸上的嗎?
想到此,他命令一名隊員,“你把那兩顆炸彈拿來,讓我看看。”
隊員跑出屋。
聽說抓來了一名刺客,戰士們紛紛前來,站在隊部外觀看。
不大工夫取來,張健拿在手,見皮帶確實是偽軍的軍用皮帶,炸彈是敵人常用的香瓜炸彈,再細看,見皮帶和炸彈上還粘著不少干泥巴,聞了聞皮帶,有一股水邊的臭腥味,看來這少年說得全是實話。“對不起啊,委屈你了。”張健想叫他的名字,可一時想不起來了,“哎,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俺叫馬安子。”不知怎的,少年隨口說出了一句有趣的話,“俺奶奶說俺起的名字不好。”
“咋不好了?”張健感興趣地問。
“馬鞍子,總讓人騎。”
聽了少年這句帶有幾分幼稚的回話,大家都笑了,屋里的空氣頓時變得輕松起來。馬安子看看張健,再看看大家,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張健溫和而又關心地問:“任丘離這兒有200多里,你走到這兒可不容易呀,現在你是客人了,我們得招待你,你饑不?”
“俺兩天沒吃什么了。”
“好,打個等兒(等一會兒)和我們一起吃晚飯,以后啊,我們就叫你小安子吧。”言談中,一個探聽守橋敵人內情的計劃在張健心里形成。
“那把小攮子是俺從家帶來的,路上護身用的,能還給俺嗎?”小安子低聲要求。
“行,走時再說。”張健答應了。
晚飯時,小安子狼吞虎咽,看著他饑餓的樣子,小五子忍不住笑了,挑逗道:“哎,慢點吃,留神噎著。”
小安子瞪了小五子一眼,不說話,繼續大口地啃窩頭。張健笑道:“等明天,我們幫你去找你哥哥。”用筷子一指李小五,“他叫李小五,我讓他送你去。”
小安子撅起了嘴,“俺不用他送。”
“咋了?”張健問。
“他老罵俺是小漢奸,還老說要槍斃俺。”
張健哈哈大笑,“哈哈……那不是一場誤會嘛,誰讓你腰里挎著炸彈哩,你別耍孩子氣,也別記恨,現在你是遠方來的且(客人),以后呢,咱們都是同志了。”
“讓他送也可以,你們得答應俺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