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鳳河被兩名戰士押了進來,他被松了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兩旁望了望,當他的目光和高鳳山犀利的目光相撞時,他羞愧地閃開,低下了頭。鐘裕舒喝問:“高鳳河!你抬起頭來答話,我先問你,你為啥當漢奸?”
高鳳河長嘆一聲,“唉……!你問這干嘛,拉出去斃了俺,完事!”
“不,我們根據你坦白交待的情況,可以寬大處理你。”
高鳳河又嘆了口氣,“唉!你們要想曉得,俺可以告訴你們,俺是迫不得已呀!”話到此,高鳳河流出了眼淚,他抽泣了一聲,“俺,俺去年全家被鬼子逮去,因為俺三弟是八路軍游擊隊的領導,這,這你們是清楚的,俺受不了鬼子的刑,就求饒,就說皇軍讓俺干什么俺就干什么,后來俺三弟受重傷,鬼子讓俺以看望作幌子,過河來當內線,給鬼子提供情報……”
“你不會不給鬼子干?”鐘裕舒又問。
“不行啊!鬼子把俺放來,俺媳婦和倆孩子被他們押在城里,鬼子說,俺要不給他們提供情報,他們就把俺媳婦和倆孩子殺了,要給他們提供好的情報,他們就好吃好待承她娘仨。為了讓她娘仨不受罪,俺只好昧著心給他們當內線,俺是沒法子呀!”高鳳河擦了把眼淚。
屋里安靜了片刻。
“你是咋偷聽和竊取情報的?”鐘裕舒又問。
“俺養馬的牲口棚就在房后,和這間屋子的后山墻相靠,俺在后山墻上鉆了個小眼兒,就在柁底下。”高鳳河指了指屋梁下面,“俺在眼兒上堵了個木楔,上面掛馬鞍子,等俺偷聽時,登個凳子,取下馬鞍子,拔出木楔,把耳朵貼在小眼兒上,屋里說什么都能聽見。”
屋里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把目光轉向屋梁,見靠近木梁下面的墻上的的確確有個小眼兒!小眼兒雖然不隱蔽,可平時卻沒人注意,見到此,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稍停,鐘裕舒再問,“我問你,你是咋和敵人聯系的?咋向敵人傳遞情報的?”
“在賽里村,有個叫安癟子的,他大名叫什么,俺沒問過,他原來是那個假魏東棠發展的,假魏東棠死后,他漏下了。后來川琦又派了個叫井邊穿次的小鬼子和他聯系,帶著發報機就住在他家,他倆夜已隔讓小五子打死了。”高鳳河頓了一下,“川琦讓俺和安癟子聯系,每隔三天在河邊見一次面,冬天他從冰上爬過來,夏天他鳧水過來,遇到緊急情報,來不及,俺就騎馬繞過位村,把馬栓在岸邊,俺蹚水過河,親自送到位村,然后由井邊發報給川琦。”
張健明白了:難怪我們在高蓬河邊白等了一宿,原來是這樣!
鐘裕舒繼續問,“你都給鬼子提供過啥情報?一一說出!”
高鳳河低頭,半晌不語。
甄玉衡放下了筆,忍不住問道:“我提個醒,我們前幾次炸橋沒有成功,都是你提前把消息報給了鬼子吧?”
“是,是俺提前報告了鬼子。”高鳳河點頭。
張健也憋不住,問道:“最后一次,我們炸橋成功了,你為什么沒通報給鬼子?”
高鳳河瞧了一眼張健,“俺聽說晚了,情報送晚了,要不,你們成功不了。”
鐘裕舒接著問:“我再問你,這次鬼子要打二中隊的伏擊,是不是……”
“是。”不等鐘裕舒的話問完,高鳳河先點了頭,他已明白自己罪惡累累,死到臨頭,不可赦免了,索性供認不諱。
張健想起犧牲的服順意和曹得水,想起其他犧牲的同志,心中的怒火往上撞。高鳳山的肺都快氣炸了,他摸了摸腰間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