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帳篷里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峽谷夜晚的涼,無聲無息地透過皮膚浸入肉骨,如附骨之疽一般,難以清除。
我干脆走出帳篷,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了上去,抬頭看著狹窄的天空,深邃夜空像一頂黑色的鐵鍋,緊緊地扣在我的頭上。
聽著隔壁輕微的呼聲,我嘴角不由苦笑一下。
老院長最后語重心長的那句‘努力吧,爭取走出六角亭’,還回響在我耳邊。龐崇文說我的第二人格是以醫生的身份進的院,他的口中,是老院長易章組織所謂治療試驗,并且背叛了三人組,而黃花落說以病人的身份進院的,這個世界,我還能信誰呢?
王小蒙第二次拿著記者證的在我眼前一晃而過的情景,迅速在我腦海中閃過,她頭發的清香,似乎還在我鼻腔里,并未消散。
原來,潛意識已經告訴我答案,可以信她。
再次看向黃花落的帳篷,不由得心安了幾分。
醒來的時候,已是早晨的六七點,金色的陽光從峽谷的一側暢通無阻地來到我們的面前,腳底的碎石在陽光的照射下,似一朵朵綻開的金色菊花,混著清晨特有的露水味,讓人有種置身金菊園的感覺。
“西風昨夜過園林,吹落黃花滿地金”,黃花落舉著烤魚,一臉陶醉地說道;“我本花中浪兒郎,又不是江湖劍客,非要我干這救人的勾當,哎,浪費我滿腹書華啊!”
“你確實放蕩不羈。”我看著他笑道,本來說好自己烤魚的,沒想到他先起了早。
他放下烤魚,從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紅酒,解開瓶蓋,咕嚕一口,然后遞給我,“你也來一下?”
“好酒。”我也不猶豫,接過來豪邁地灌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紅酒,入口居然沒有一點酸澀,真如瓊液一般。
“黃花釀”,他淡淡答道,眼中卻閃著莫名的情緒,下一刻,他跳過來摟著我的肩膀,說到,“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我叫黃花落,今年28歲,未婚未娶。”
“我叫......“我突然愣住了,我叫什么?我是誰?《蔣生日記》在我眼前一頁一頁地快速翻開,日記中哪些無比煎熬而又絕望的‘蔣生XX’號,又是誰?
“王小蒙,真的和我有一個孩子?”我小心地問他道。
“有啊?”黃花落有點適應不過來我的反問,條件反射地睜大眼睛看著我。
“那我是你姐夫。”我認真地回答道。
“哈哈.....哈”他摟著我的肩膀大笑著,“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盡百花殺。”
按照第二人格3年前的安排,我們在第二天傍晚到達了荒漠邊緣一處“村莊”休整。
其實也不是村莊,只是幾處殘垣斷壁,好在可以遮風擋雨,并且這里儲備了豐富的礦泉水、飲料、紅酒和牛肉干。想不到的是,居然有面粉,到達的第二天,黃花落修了灶就做起了饅頭,真是無語。
這一休整,就是一個星期,轉眼來進入到了12月,離王小蒙和我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我幾次詢問黃花落接下來的計劃,他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說不急,接下來的計劃,就是等。
接下來又等了兩天,我漸漸發現了黃花落的焦慮,他臉上再也沒有了風清云淡的表情。在第三天的凌晨,他挖開一處地基,取出了一個盒子,里面居然是清一色的單兵戰術裝備。
“出事了”他給我穿好一件戰術背心,遞給我一件很沉的頭盔:“這些本是用不上的,但我的父親執意要我準備,這件事連‘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