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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東方天際大亮,太陽染著一圈霞光,從云層中跳躍出來。
計算著時間,皇家祭壇的正門,與太陽的升起,被同時打開。
一個呼吸的時間差都沒有,精準無比。
這是這一屆司天監神知大人——廖機的功勞,他出身藏里雪山,是迦羅玄師代師挑的小師弟,年歲不大,卻在觀測星相上已有二十年的經驗。
廖機一身玄色宮裝,織金暗紋閃耀著鎏金光芒,長身而立在問天臺前,眉頭微蹙,看向往來忙碌有序的宮人,心里直打鼓,一天一夜過去了,孫公公還沒來復命。
“神知大人……神知大人!宮內來報,圣上將于半個時辰后自武宜門出發!”
世間怎會有如此好看的人。
小太監癡癡的望著他,喚了多次,廖機才恍過神來,問道:”孫公公可有回來?”
小太監搖了搖頭,見廖機擺手,便退出了問天臺。
但舉手投足間,那雅致的姿態了,令小太監為之感概,多虧做了道長,要不絕難逃脫蘊陽帝的魔爪。
該來的躲不過。
廖機收拾心情,拾階百級,登上問天臺,他點燃圣火,站在正中央,靜待著蘊陽帝及文武大臣的祭天大典。
中央大街已被軍管。
兩側雖擠滿了中都城好奇的百姓,推推搡搡……但秩序井然,不遠處的高墻樓宇間,還隱藏著黑甲軍,箭失折射的閃光,令懷因感到安全與滿意。
禮樂大作,錦旗飄揚,皇家儀仗隊開道,戰馬鎧甲威風颯颯,屏山縣主偽裝的蘊陽帝,站在十六匹白馬拉的花車上,自武宜門而出,過護城河,威嚴神圣……
所到之處,兩側百姓,次第跪拜。
一聲聲高呼:”神明賜福,祖宗顯靈,蘊陽帝君,萬福齊天”
情緒高昂,難掩激動。
原來,天下跪我,竟是如此的恢宏壯觀。
是自己格局小了,一套冕服算什么,這萬民的跪拜敬仰,才令人怦然心動哇。
以前的屏山縣主,也參加過祭天大典,不過她只是跟隨眾人一起,俯首跪拜。
今日,她以九五至尊,被人跪拜。
高度不同,看到的風景自然不同。
蘊陽,你何德何能可受萬民跪拜,敬仰。
你有何政績?
收復龍城?
殲敵于外?!
還不是勞民傷財…..…今日你享受的一切,不過是先帝栽樹,你只是后人竊果…..
兩側的敬仰之聲越是如潮水般而至,她便卻是氣不過……
論尊卑,蘊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美人所出,論名諱,先帝連名字都不愿賜的七公主?!
論才學見識,跪佛十七載,不過是因為罪孽深重,竟還敢大言不慚的對外宣稱,十年修得佛祖心……
虛偽的狠!
“皇上,這是俺們自家種的時令水果,給您嘗嘗鮮”
人群中,一個農夫佝僂著身子,擠過層層人群,寶貝似的將頭頂的籃子塞進一個護衛的手中,一身灰色襖子,被漿洗的發白發毛。
這樣的場景,其他的地方也在上演著。
“這是俺們家養的雞,剛下的蛋,都是熱乎的……俺們都不舍得吃,都是街坊鄰居湊的,也給圣上嘗嘗鮮。”
幾個被攔在外圍,擠不進來的婦人,小心翼翼的舉起籃子,前面的百姓不哄搶,不擁擠,而是自發的一個傳著一個,遞至護衛的手中。
雖都生活在中都城,但祭天大典,是三年才有一回的。能見到皇帝,對于這些普通百姓來說是天大的榮耀。
這是什么情況,亂糟糟的!
屏山縣主,瞧不上那幾個果子,雞蛋……
這屬于她的祭天大典,怎么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來,屏山縣主看向懷因,神情里具是不滿。
而此刻懷因的心情卻是大好:
蘊陽!不愧天下百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