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陽帝這一覺,渾渾噩噩如墜夢魘,怎么都喚不醒。
已經過去了近三十個時辰。
涵月殿內,氣壓低迷無措。寶親王一張黑臉都能掐出墨汁,懷因公公更是力竭聲嘶早已哭不動了。
洪太醫帶領太醫院一眾僚屬,干脆將藥房搬進了偏殿,碾藥煎熬,測試了無數藥方,開了無數次探討會,始終沒見蘊陽帝醒轉……
濃烈苦澀的藥味,彌漫在整個涵月殿內外。
前殿,聚著幾位聞訊趕來的皇室宗親,沒有得到傳召的三司六部只能堵在殿門前。
殿中,地龍燒的旺盛,又有藥味熏陶,令人昏昏沉沉。
彥王爺跪坐在矮榻上,因著凸起的肚子,整個人微向后仰著,看著頗為吃力。對面跪坐著沈國公,人雖已中年,但身條緊致,咋看下倒像是位退役的將軍。
彥王爺從袖中拿出鼻煙壺,狠狠地嗅了一口,方覺神思清明,便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朝沈國公耳邊湊了湊,喘息道:”國公爺,你怎么看呀?”
沈國公忌諱彥王爺哮喘,又見彥王爺一直盯著自己看,便借著端茶躲了躲后,不動聲色道:”彥王爺,指的是什么?”
跟我裝是吧?
彥王爺小豆眼瞇成了一條縫,看誰都像是在算計,嘴角還不經意的朝內殿努了努,道:”圣上呀!”
“彥王爺糊涂啦,圣上是什么身份,怎么會殺了孫公公呢”
沈國公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又道:”一個太監罷了,圣上還殺不得了?火燒也好,刀剮也好……全看圣意。”
“小成平……你不老實呀!別看你現在是國公,可你也是本王看著長大的……”別跟本王打馬虎眼。
“萬一,蘊陽真的崩了,你什么想法?”
“到那時,這中楚還不是王爺說了算?”沈成平敷衍了一句,又吹了吹那碗熱茶。”家事…家事…”
“…….”
彥王爺心里冷哼一聲,家事?!
王朝的改革尚未完成,三司六部又各懷鬼胎。
彥王爺無力的嘆息一聲。
中楚王朝,自文景帝登基,便在進行朝堂革新,盛唐后期遺留的歷史問題太大,世家門閥的權勢又盛。
皇室核心不集權,這個弊端能造成的后果,先帝十分清楚。所以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收回門下、中書、樞密三省的權利,改設了三司,掌控中楚財賦,直接對皇室負責。
三司的設立,徹底將財賦與權利做了區分。
掌握金錢的沒有權利,有權利的沒有金錢。
三司與六部面上是互相牽制,但放眼天下,大部分的金錢和權利還是集中掌握在一些世家貴族手中…..
原以為蘊陽拿掉寇氏,再與懷因配合,可以扶植些寒門子弟,文人學士……結果,要輸在時間上嗎?
彥王爺又是無力的一聲嘆息,許久……又試探道:”成平呀,怎么說我們都是一家人,這皇位如何能落入別人之手?!”
沈國公放下茶杯,風輕云淡的看向彥王爺:”哦——”
“你看看這滿皇城的黑甲軍,即便不說,大家也能猜個七七八八……蘊陽這步棋走的太急了!”
“太急?!那可是命呀!還是說,彥王爺也參與......”宮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