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我不用太花時間便能搞懂我的好友張岳兒,但我要想搞懂顧涵,似乎需窮盡畢生修為。
再和他單獨會面,我從腰間摸出魔杖玩具說,你看,這是什么。
顧涵說,哈利的魔杖。但這是盜版。
我說,為什么?
顧涵說,手握的地方粗了。
我說,因為里面裝了電池,用來使熒光閃爍咒語。當手電筒玩。
顧涵聽罷,二話不說把我拉到一片漆黑的地下室。我只好跟著他跑。我們跑到一個黑著燈的小房間門口。顧涵指著里面說,既然你有手電筒,那我們進去看看。我想進去很久了。
我瞪著眼睛看他,說,不是開玩笑?
顧涵說,進去看看。我一個人膽小。
我既不想進去,又不想讓別人看扁,磨蹭了半天,還是挪進去了,顧涵跟在身后。
我心里打鼓,雖然知道這學校不會有什么三頭犬之類的怪物,但我有些怕黑。雖然如此,但我正手持魔杖,杖尖閃著白色的光球,四周漆黑,寂靜,杖尖指哪里哪里就亮起來,感覺真像那么回事,沉浸式的體驗,也蠻有意思的。
顧涵為了烘托氣氛,也拿出那根不會發光的接骨木魔杖與我并肩舉著,美其名曰有怪物出來有我這根最強的魔杖保護你。
這學校的地下空間似乎很大,一個房間套一個房間,又或者是因為我們走得走得太慢,三兩分鐘竟還不見頭。我說,別再深了。咱回去吧。咱現在估計已經違反校規了。
顧涵陰森森地說,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下真成探索密道了。我吞咽一下口水,強迫自己沉著下來,好,走到底。
走遠了,適應了這種黑暗,我便看見天花板上如羅網一樣密鋪的鐵皮管道,以及管道下面堆放著的紙箱。我靠近了去看,把魔杖伸向紙箱內。里面放著一摞一摞的平板電腦。
我說,這重大發現有點意思,幾年前就有傳聞說日后會有iPad引入課堂做教學工具,而且是人手一臺,但就是不見有行動。原來東西都堆這兒了。什么時候能給咱們用?
我們兩個人遐想了一會兒關于用iPad上課的種種情景,直到魔杖的光點消失不見。四下霎時黑下來,我說,沒電了,完了,出不去怎么辦?
但奇怪的是,我并沒有感覺特別慌張。好像和顧涵這樣的優等生在一起,一切違反校規的行為都能說得過去一樣。顧涵說,怎么辦。我看不見你。
我把手伸出去摸索,我說,我在這。
黑暗中顧涵牽住我的手,潮乎乎的。我就笑他,怕成這樣?
顧涵迅速將手抽回去佯怒道,嘿,才沒有呢。逗得我一下笑出聲來。我說,順著墻走,趕緊的,不然沒時間了。
顧涵就重新摸到我的手,緊緊抓著。我感到他在領著我某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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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走去。由于視覺失效太久,我已經轉向了,剛走出幾步就因腿軟而絆倒在地,結果遭到顧涵長達兩分鐘的嘲笑。
我一路和他拌著嘴嘻嘻哈哈地撞出了地下迷宮,然后赫然看到我們的生活老師,站在樓梯口處對我們怒目而視。
于是事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奔去。我和顧涵的魔杖通通被沒收,因為這類尖尖的東西容易戳傷眼睛帶來麻煩。當晚,我們被勒令寫一篇四百字以上的檢查,明天早上收,令我叫苦不迭。顧涵他是走讀生,所以晚上回家,只要在網上搜索檢討書模板再稍作加工,就可以直接用了,而我則只能全部原創。張岳兒為此還數落了我一頓,質問我干這么有意思的事情為什么不想著帶上他,去地下室探險一直是他特別想做的事,只是由于膽小而且找不到同伙,就一直擱置了。
后來在我一再請求之下,張岳兒才答應幫我一起寫檢查,前提是我得帶他去地下室玩一趟。
那天之后,我,張岳兒,顧涵三人迅速形成小團體。顧涵被迫做了alpha,我倆做隨從,一切行動聽指揮。當然,我還沒有忘記正事,即調查清蒸螞蟻到底是什么含義。
大約過了三個禮拜左右,六年級進行了一次模擬考。我作文砸了,所以語文只考了92,幾乎排到倒數。為此語文老師找我談話。她說前幾天生活老師和她反映,這段時間我總和顧涵張岳兒他們廝混在一起,把心玩散了,叫我趕快收心。
當時我答應得特痛快,連點頭帶哈腰的,就差燒柱香磕頭作揖了。結果當天下午我就立刻闖了禍。
事情說起來非常無厘頭。為了打探清蒸螞蟻的消息,課外活動時我甩掉了張岳兒,和顧涵到宿舍樓里聊天。我問他,你的鋼琴老師是誰?
顧涵說,楊老師。
我說,是寫字一筆一劃的那個,我知道。課間操你去練琴的時候每次都是她看著?
顧涵搖搖頭說,不是,我自己練。
我見有些苗頭就說,你真這么聽話地練琴嗎?
顧涵笑道,咳,我要是哪天不想練了就跑去別的地方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