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原因,便是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虛弱,就像是有無數蠕蟲在他的身體里鉆來鉆去,吸收著他體內的力量,吞噬著他的生命。
如果摸一摸他的額頭,還會發現他正發著高燒。
他,感染了。
見識過太多疾病的例子,防衛大臣內心十分清楚感染疾病的征兆,他也十分清楚,一旦感染,就意味著死亡。
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的階段,沒有任何的僥幸。
“你快走吧。”防衛大臣抓住侍從的手臂支撐著自己,從懷中取出抗災軍統領的金印,鄭重放在了侍從的手中。
“快,快去找情報官季米特,讓他請求皇室,再把歐根先生請過來,快啊!再晚一些,怕是就真的來不及了!”
防衛大臣仿佛一只將死的狂獅,發出最后的咆哮聲,聲音震耳發聵,不過若是聽的久了,就會發現他話音的背后,有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虛弱感。
侍從呆呆的看著防衛大臣,最后終于還是點了點頭,接受了命令。
看到侍從接受命令,防衛大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指了指城墻上一處專為他設置的座位,開口說道:“好,你是個好小伙子。現在,扶我過去坐在那個椅子上,你就快些離開吧,就由你去向外界宣告,羅馬,淪陷!”
侍從已經說不出話來,眼淚在他的眼角處打轉,羅馬淪陷了,每一個基督徒都會感到最為深切的悲傷,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哭出來,這個小小的侍從心理也清楚,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
把防衛大臣扶到椅子上坐下來,他向后退了倆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騎士禮,然后便頭也不回的走下城墻向城外走去。
防衛大臣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城墻最高處,他的身后,是蕭瑟的羅馬城,城中的街道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尸體,血水和膿水混雜在一起,布滿了整個街道,腳掌大小的老鼠在混合物中鉆來鉆去,啃食著病人的尸體。
城中為數不多的活人,或是把自己關在幽深漆黑的地窖中,顫抖著等待死亡的降臨,或是受不了這種打擊,瘋癲的在城里哭喊咆哮。
街上并沒有手持贖罪券的狂熱信徒,疾病到來,他們是最先一批死去的,他們是最愚蠢,又最可憐的一批人。
疾病跨過了羅馬之后,就馬不停蹄的朝著內陸撲過去,其蔓延的速度甚至比消息的傳播還要迅速,當三天后維也納得到消息的時候,就連圣馬力諾都開始出現黑死病感染者。
圣馬力諾和內陸大多數城市都有商道連接,一旦疾病以那里為中心開始傳播,怕是整個歐洲都會因此陷入險境之中。
身在維也納的吉安公爵一從季米特那里得知這個消息,立刻就朝著美泉宮歐根親王的辦公地走去,他要直接同親王對話,啟用歐根。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吉安公爵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把歐根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