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所有這些想法,在歐根看到盧比茨和奧克爾倆個人之后,突然就全部消散一空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倆張驚恐萬分的表情,他們慌慌張張的看著自己,嘴里喊著老爺喊著大人,哀求著,讓自己饒他們一條性命。
他們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惡之人,只是倆個愚昧無知的蠢人,意外處在了歷史的交叉口上,處于某種原始的無知和貪婪,做出了最壞的選擇。
歐根不知道該以什么名義懲罰他們,說到底,他們只是舉報有人使用黑死病病原做實驗,而這本就是歐根自己制定的規矩,不準黑死病流入波河防線之內,這倆個蠢人也只是遵循了這條規定而已。
想來想去,歐根唯一能提出的罪名,也只是這倆人偷偷摸摸潛入他人家里這件事,不過針對這種罪名的懲罰就算再怎么嚴重,也不可能達到死刑的程度。
當然,歐根身為貴族,身為領主,有權利直接處死這樣的平民,完全用不著什么理由,就算非要什么理由的話,單憑‘讓貴族領主生氣’這一條,就已經足夠了,在這樣一個時代,沒有人會為此指責歐根什么。
只是此刻,需要歐根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他卻是遲疑了。
戰場上,他可以一聲令下,讓敵方的千萬人死去,同樣,也會讓自己的士兵傷亡慘重,那個時候,他不會遲疑,因為他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遲疑了,他不知道該不該下達這個命令。
作為一個貴族領主,隨意處死倆個平民這無可厚非,可作為一個從現代穿越過來,有著文明思想基礎的現代人,歐根卻是無法輕易邁過心里這道坎兒。
沒人會指責他,但有時候,人們得面對來自自己內心中的指責。
奧克爾和盧比茨,倆個蠢人露出一副可憐相,趴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向歐根求饒,同時稱贊著歐根的偉大,贊美著歐根的仁慈。
他們并不知道歐根的身份,他們只知道,面前站著的人,絕對有權利決定他們的生死。
終于,歐根緩緩閉上了眼睛,對于這個問題,他思考了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也就那樣在原地站了半個小時。
很少有事情能讓歐根這樣為難,這個問題涉及到的代價或許不算什么,但對于歐根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一個分岔口,未來他會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或許就源于此刻的這個選擇。
終于,歐根睜開眼睛,長出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倆人開口說道:“唉,算了,每人打斷他們一條胳膊,就放他們走吧!”
說完這句話,歐根直接轉身離去,他已經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