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屋檐垂下,輕若無物地落在書房門前的地板上。
秦木整個人仿佛黑暗中并不存在的影子,在落針可聞的夜里,無聲無息地將房門緩慢推開一條縫。
他的柔韌性極好,頎長的身影輕松從門縫中走了進去。
書桌上的燈火才熄滅了不久,案幾的筆架旁放著一只銀色的箭矢。
秦木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拿起箭,腳不沾地地沿著來路退出到了書房門外。
“拿到了嗎?”一個細小的聲音從墻角傳來,東璜嵐的小腦袋已經按耐不住從墻后伸了出來,淡青色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的,充滿期待地看向秦木。
他的身影極快,下一瞬間已經捂住東璜嵐的嘴,將她推入到墻后的黑暗中。
左右四顧一番,無人發覺,秦木這才轉過頭,正對上一雙靈動的眼眸。
或許是方才太緊張了,又或許是距離太近了。
咫尺之前,僅隔著彼此呼吸的距離。
兩小只都緊張得心臟狂跳。
那青色的眸中似有楊柳依依,細嫩的枝葉剛好垂到心頭,撩撥得發癢。
“拿到了嗎?”東璜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壓低了聲音再次問道。
秦木回過神,將手里的箭矢遞給東璜嵐,一句話也不敢說。
還好還好,黑夜剛剛好,掩蓋住他發燙的臉。
東璜嵐渾然不知,滿心歡喜地接過那只銀色的細箭,在落入手中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支箭果然還殘留著精神力。
她也不知道,是接近真相的開心更多一些,還是,能看到那個娃娃公子司空夜更讓她歡喜一些。
捏著箭滿心歡喜了一路,回到小屋關上門,她才拿出箭矢,闔眼又念了一遍自創的咒語:
【司空夜-長空一箭】
北風獵獵,將司空夜寬大的單衣吹得七零八落,袖子里脹滿了風,一襲灰白色的頭發就那么散在風里,被肆意地吹打著。
他的一支手里牢牢握著一柄銀色的弓,另一只手里則捏著一根白翎箭,手心里淡藍色的光芒盈盈流轉,秘術之后在箭尾上留下了一個“辰”字。
他從眼底到周身的鎮靜宛如永不凋零的神像,迎風而立,蓄勢待發,等待著被喚醒的瞬間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茫。
這時,一只鶴從高遠的天空中滑翔而過。
司空夜驟然騰空而起,如鴻鵠展翅般張開的臂膀拉弓如滿月,腰肢如勁竹般飽含力量。他湛藍的雙眼專注地鎖定在那只鶴的外羽上,然后陡然將整個蓄滿的力量全部由白翎箭釋放出去,長空一箭,準確無誤地插在鶴的外翅的第四片羽毛下。
鶴吃痛,在空中翻了個身,卻被馴養的極好一聲不吭,帶著受傷的翅膀繼續飛行,甚至速度也絲毫不減。
“哥哥。”一聲軟軟的女孩聲音從司空夜身后傳來。
真是個晶瑩剔透的女娃娃,不過才八九歲大,一張小臉粉雕玉琢,全身裹著好幾層棉襖,活脫脫一個粽子。
“回去吧。”司空夜寂然的眼里仍然沒有情緒,他快步走向小女孩,溫柔地將她牽起。小女孩因為穿的太多有些搖搖擺擺地跟著他的腳步,快到屋檐下時,兩人也不曾抬眼,卻都默契地向右讓了一步。
剛落下腳,屋檐嘩啦一聲落下一大堆雪渣子,恰好就全部摔在了原本腳站的地方。
東璜嵐入戲太深正準備側身躲冰渣,幻夢剛好結束,她又被推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