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璜嵐握起粉拳,一雙秀眉緊緊皺起,努力穩住屏息未亂。
雍帝高陽璟,辰陽宗主江雨綜,窺天卜命的司氏司靜。這些人任何一個放在整片大陸上都是跺跺腳都要地震的強權者,如今一齊出現在這里。
他們的對面,是從雍州建國以來便已苛循避世求存之道的東璜氏。
百年來,數代子孫無一人得以登堂入室展露頭角,全都寧可困死在這臨安城,也絕不為仕弄權。
從雍州開國時起,妖族余部也謹言慎行地藏身在長安嶺中,縱使有貪耍小輩擅自離開,也會被盡數帶回施以重罰,未曾禍亂民間。
如此低頭避讓,苦心經營,竟然還是躲不過這一劫么。
東璜嵐此刻意氣難平,不自覺地亂了氣息。
司靜似有感知一般,挑了挑眉稍,向東璜嵐藏身之處淡淡瞥了一眼。
面對著雍帝威儀,東璜墨夷頂上一步,從背后升騰起的氣勢生生將那來自君王的壓力扛住,全身青筋暴起,雙眼血絲橫布。
東璜家為表忠心,從不屯兵,而方才一戰,他以一人之力帶著秦家全部影衛和數百侍衛苦守多時,已是強弩之末。
多拖上一些時間,孩子們就能走的更遠一點。
“沒想到啊,我東璜墨夷半生倥傯,未食臣祿卻恪行臣事。如今所忠之君卻親率大軍前來,要滅了我這個’亂臣賊子’。”
說這些話時,他的雙目被不甘的怒火燒得赤紅。
雍帝停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輕聲長嘆道:“你難道不知,雍州以辰陽宗為國教,奉行宗文第一條便是不與妖族這等兇殘異族共存。而你東璜氏卻包藏妖族余孽數百年,其罪何止當誅。”
年輕的帝王俯視著東璜墨夷,眼眸中紫氣升騰,握住韁繩的修長手指此刻因為用力而血色褪盡。
哼,真是笑話!
東璜氏包藏妖族又非一日兩日,高陽帝主和東璜氏幾百年間都維持著默契,今日這一番說辭,真是好不要臉。
不過是辰陽宗勢大,帝主要賣這個人情罷了。
似乎是不滿意雍帝的嘆息,江雨綜騎著馬走上前,腐朽的聲音似乎是從另一個世界幽幽傳來,讓人說不出的難受,“陛下何必多言,不過對牛彈琴。”
不耐煩的聲音還未落地,只見他猛地揮出拂塵,一道白光就那樣筆直地刺向東璜墨夷的胸口。
他這一出手驚天駭地,修為深不可測,如今只怕已在般若鏡八階以上。
那是怎樣可怕的力量。
雍州自開國以來也只有一兩人曾達到過五階,已能風云變色,五階以上的修為更是聞所未聞。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東璜嵐連眼都來不及眨,便看著那道蛇蝎一般的光芒穿透了父親的胸膛,透骨而去,復又力道不減地將東璜家剩余的影衛和侍衛全數籠罩在內。
巨大的蓮花,此時在東璜嵐眼里像極了面目猙獰的惡魔,扭曲的花瓣扭曲得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