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剛過,一身男裝的東璜嵐便從屋門縫中伸出腦袋。
左右確定無人后,她才使出九九歸元步,腳不著地地飛身躍入院中。
等貼著墻壁筆直站穩,她手心已經緊張地出了一層汗。
東璜嵐正微微得意自己的輕功已經可以人不知鬼不覺了,身邊卻突然出現一道黑影,嚇得東璜嵐往后一樣揚頭“咚”的一聲撞到了墻上,疼得蹲在地上說不出話。
“沒事吧,我看看。”那人忙附伏身下來查看,卻被剛好站起身的東璜嵐一下猛地撞到鼻子。
“嘭”
那人后退了一大步,捂著鼻子差點摔得人仰馬翻。
東璜嵐捂著頭站起身,借著微弱的月色狐疑地看他:你誰啊?”
“哎喲,是我啊。”那人一手捂著鼻子,騰出另一只手做了個爬蟲的動作。
又是百里足足!
她怎么走哪兒都要碰到他。
“你有完沒完啊,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里來嚇人嗎?”
東璜嵐氣不打一出來,深感自己和此人就是八字不合,從小就被此人拿各種蟲子嚇,現在還敢給自己比爬蟲的手勢相認,勾起她腦海中那些恐怖的回憶。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聽君兄的,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去見那三皇子,萬一被他看上了怎么辦?”
百里足足松開捂住鼻子的手,咧開嘴角得意地笑起來。
“呸,你才會被他看上呢,我穿了男裝你沒看到嗎。”
東璜嵐一腳踹過去,卻被百里足足眼疾手快地握住了腳踝,頓時大窘,氣急之下直想踢死這個混蛋。
下一秒,百里足足臉上的得意之色就凝固在了臉上,兩眼一翻,癱倒在地。
秦木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后,一個縱劈便敲在后頸上干凈利落地將他擊暈了。
“干得好。”
這回輪到東璜嵐得意了,豎起大拇哥直夸秦木。
得瑟了一會兒,她又指著地上的百里足足問道:“這家伙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吧。”
“是。”
秦木的眼睛在夜里顯得極亮,像機敏的狼一般,鋒利又精神。
東璜嵐一時看過去差點挪不開目光:“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亮嗎?”
愣了愣,秦木眼底忽而笑意闌闌:“三娘說過。”
“誒,我還以為只有我發現了呢。”東璜嵐嘟嘴道,“三娘是誰啊?”
“不記得了。”
影舞者出師的規矩,一碗湯下去,過往就都是前塵。
此后一世,他的記憶里只有她。
秦木的眼神忽而幽深,看不見的潭底藏著越來越清晰的悸動。
“我們出發吧。”
東璜嵐卻沒看見,抬頭望望天,再不出門就要晚了。
鳳仙樓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
絲竹聲纏纏繞繞,女子的嬌嗔軟語更是不絕于耳。繁華的南都這會兒華燈初上,滿眼都是煙火的熱鬧氣息。
東璜嵐想起小的時候,爹和娘牽著兩位哥哥,只有她是一直坐在父親的手臂上的。
她坐的高,什么都能看得見,臨安城的燈火通明,燈籠掛了長長一路。
她失神地想著,走著,秦木隱身在暗處,偷偷將少女的模樣收藏在眼底。
隔得遠,他只看到闌珊燈火中那抹世間最靚麗的顏色,薄薄的嘴唇不自覺地勾起好看的弧度,她應當是屬于這樣燦爛的。
他看的如此認真,沒有注意到此時鳳仙樓的二樓窗棱上不知何時趴了一位面若桃花的男子,手里還拿這個水煙袋正在吞云吐霧,一雙修長的鳳眼此時正好整以閑暇地觀賞著這花街上的人來人往。
笙哥哥最喜歡吃糖葫蘆了,每次自己不好意思說邊便推脫到自己身上說是妹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