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是你也會有別人,何況他們的局根本就不在臨安。”
東璜嵐平靜而憐憫的眼神卻激怒了桂花酥,她奮力地掙扎了一番,瘦小的身體緊緊地繃起來,因為激動而顫栗不止。
她心里壓抑多年的嫉恨都在那一刻發泄出來:“你憑什么來原諒我,我就是討厭你,想要你們一家都死在那里,看你也被人踩在腳下。沒想到君言那個老好人居然為了你們,寧愿舉族反叛。哈哈,可恨啊,你還可以安心繼續做你的大小姐,而我卻白白賠進去一張臉。”
“我沒有原諒你,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恨不過來而已。”
東璜嵐沒有想到這個跟在身邊一直溫順懂事的桂花酥竟然這樣討厭自己,原來一個人心里想的和表現出來的差距如此懸殊。
她努力勸慰自己,那些被派來刺殺自己的人不也甚至從未蒙面就要拼個你死我活嗎,想要自己死掉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就不能有桂花酥。
“你少惺惺做派,我若是生在和你一樣的鐘鳴鼎食之家,自問也不會比你差。”
“你討厭我,就是因為我的出生么。可是我認識的桂花酥天真善良,不會在意這些地位身份的。”
“我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啊。”桂花酥的聲音哽咽起來,豆大的眼淚滑落下來,順著她的下顎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心里那個一身黑衣,總是安靜地依靠在屋檐一角,寂寞又警醒得像是黑夜里的鷹隼,讓她心動心疼,難以忘懷的少年。
他的眼里只有東璜嵐,無論她怎么做都無法靠近他哪怕一點點。
如果她生來能夠是東璜家的小姐,那他就會是她的影衛。
自己絕不會讓他一夜夜守在那冰冷的屋檐上,風那么大,夜里那么黑,她要給他最好的房間,睡錦絲軟緞的床,每天每天看著他笑。
那少年的影子在淚光中越來越清晰,就好像真的在眼前一樣。
“你喜歡秦木,對吧。”笙公子的聲音錚錚玉泉一樣好聽,卻帶著三分笑意,七分的冰冷。
他笑起來的時候是有幾分像是當年的東璜笙,但是身上的糕點香氣卻掩藏不住眼底里伺起的殺機。
秦木。
聽到這個名字,桂花酥立刻清醒過來,眨眨眼睛再看,眼前的少年黑衣凜然,極為秀美的一張臉。
秦木站在那里像是等待命令的石像,墨色深潭般的眼底盛怒洶涌。
桂花酥像是被那神情燙了一樣,全身努力地蜷縮起來,然而由于雙手被綁,只能以扭曲地姿勢側向一邊。
由于劇烈的掙扎,她的手腕已經被磨破了,但是她已絲毫顧不上這皮肉之傷。
“你并非善妒之人,如果不是秦木,沒有家里母親苦苦相逼,你不會背叛嵐妹。”
笙公子仍然坐在椅子里,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左手撐著頭說道,“我還記得,有一次你來店里要了一碗牛肉面,覺得好吃就多要了一碗要給家里的小姐帶回去,天寒地凍的,抱著面一路就小跑著回去,生怕面涼了不好吃似的。”
“你怎么知道?”東璜嵐和桂花酥一齊疑惑地看向笙公子,難道他當時就在那面館。
“我那時在店里幫工而已。”笙公子毫不在意地笑著。
“你是也臨安人?”
“可以這么說吧,長安嶺之后整個臨安城都被屠了個干凈,那家店也早不在了。”笙公子說得平靜,似乎整整一座城的人死了是件極為稀松平常的事情。
那家牛肉面她還和父母兄長們去吃過,就在長安嶺一役前夕。
如果笙公子當時就在店里,屠城時卻能被恰好救出來,是不是說明他早就知道臨安城會遭此劫難。
可是他為何不說,難道他真能毫不在意這些城中百姓的死活。
一念至此,東璜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那么,前些日子瑤國來的名醫,教你告訴他要說三皇子混元鐸能救蕭公子的人,可還是那位先前在東璜府時與你接洽的人?”
笙公子將問話牽引回到現在最關心的問題。秦木在這里,或許桂花酥會愿意說出那人的特征。
“是。”
“你可記得他的長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