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伏在桌案上昏昏欲睡的東璜嵐借著午后慵懶的陽光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木梳。
自從發現木梳與混元鐸的異常后,東璜嵐便總惦記著得找個時間好好研究那木梳一番。
那混元鐸本是靈器至寶,有固原陪本的效用,木梳卻是一把連裝飾花紋都沒有的凡物,怎么說也不應該有那么強的對抗反應才對。
東璜嵐思索了一會兒,腦海中不知怎的浮現起那日在樊城地牢中的場景。
她站起身將木梳平放在桌面上,向后一步步退去,一路從房間退到院子里,一直到后腳抵住大門門檻。
忽然,就在剎那間,周遭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是一種難以用語言表述的感受,簡單來說是感官變得更敏銳了,復雜來說就是透過現象看本質的通透。
東璜嵐聽著自己清晰的心跳聲,似乎連空氣中的飛塵都緩慢精確。
窗外這時一只鼓噪了一個上午的麻雀停了嘴,歪著頭好奇地看著東璜嵐眼里此時流轉的青色波光,忘記了歌唱。
果然,這個木梳真正的作用是抑制自己。
東璜嵐閉上眼復又睜開,心里既興奮又害怕。
血液從心口流向四肢百骸,如雨后春來,蓬勃生機。
爹爹的木梳。應是不想別人得知這異能,可是眼下只怕高深莫測的北夏三皇子已經有所感知了。
東璜嵐眼神決然,東璜氏千百年的退縮換來的只是任人踐踏的結局,而她,絕不重蹈覆轍。
既然予我戈矛,我的傳奇,自當自己來寫。
窗外細雨淋漓,青雨齋中,東璜嵐披著長衫就著燈火打開了那本自己的線索收集冊。
指尖停留在上次司空夜飛鶴傳信留下的那枚看似普通的木條上,左側是自己的簡單記錄,標明暫不知有何用。
或許……
如果自己的能力與精神力有關,是不是意味著這上面還有雨師后來的線索。
一念及此,福至心靈,東璜嵐立即取出懷中的木梳,踮起腳尖放到門口的花架上,再跑回到距離最遠的角落里。
果然,掌中的木條,清晰的精神脈絡如往事涌現。
【江別:我是父親】
“大人”
“大人……”
一群鶯鶯燕燕跪了一地,哭喊聲不絕于耳。
江別掙扎著蘇醒過來,眼皮還沒抬就被簾外的聒噪之聲擾得心煩意亂。
等一下,他這可是在辰陽宗自己的府上?
那小雨仙倌呢,他和雨師的孩子。
江別胸口一陣疼痛,縱使他素來強悍也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簾外的女人們聽見了,立刻驚喜地叫嚷起來,讓本就心煩意亂的江別更是氣血上涌,口里一甜,噴出一口血來。
“大夫呢,大夫!我家大人吐血了。”
“啊,大人啊……”
“大人吐血了……大人……”
這么一來,簾外更加騷亂了。
“聒噪,你們這樣喧嘩是想氣死大人嗎,還不快退下。”這時,一名姿容華貴的婦人領著個冷面的高挑少年走了進來,正是江別的正妻高陽玥和嫡子江瀛。
妾侍們哪敢和公主夫人爭執,全都乖乖閉上了嘴,參拜后退出了屋門。
高陽玥滿意地看著這群鶯鶯燕燕吃癟,這才拖著長長的鸞紋裙尾,優雅地行至江別的床榻旁,袖遮朱唇,輕聲道:“大夫說了,這一口血吐出來,就會好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