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
東璜嵐熬得哈欠連連,總算是沒有睡過時辰,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西廂房果如二嬸所說,北側檐下確有一盞壞掉的石燈,看樣子是日久自然壞掉的,并無人為破壞的跡象。
三刻剛過,準點來了一隊新的守衛例行交班。
大將軍府防備森嚴,東璜嵐大氣不敢出,全神貫注地守在暗處,等待那所謂的破綻出現。
終于。
因為燈壞了的緣故,北側出現了一尺有余的盲區,前一個守衛轉身,后一個守衛尚未到位的須臾,霎時的空檔給了東璜嵐唯一的機會。
機不可失。
但是當她整個人已經貼著陰影飛身到了檐下,卻發現距離內門還有一仗遠,與先前自己目測的距離竟然相差甚多,看來不是設有暗陣便是施了秘術。
時間緊迫,眼看著守衛已逐漸逼近,折返儼然是來不及了。
怎么辦?
千鈞一發之際,東璜嵐急中生智,取出秦木送的戒環,按住其上銀色的碎晶,隱藏的機關倏爾發動,兩根細絲嗖地噴出,無聲無息地刺入到房梁中。
學著秦木的模樣,倚杖著九九歸元步極強的攀附力踏墻而上,當新的守衛走到眼前時,東璜嵐已經倒掛在檐下,全身縮成小小的一團黑影。
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她穩穩掛住,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一扇半掩的地窗。
月光灑入地牢里,灰白的長發下,一女子正仰著頭,與東璜嵐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是二嬸!
多年不見,二嬸比娘顯得要老上許多,兒時那個傳言里極重保養的女子如今被歲月風霜摧殘得不成樣子,只剩下一雙微濁的眼,仍鋒利如舊。
難道,那丫鬟所說,只有九九歸元步能做到的,便是這樣倒掛在梁上相見么。
這得多考驗眼神交流的本事啊,兩人一個倒吊著一個仰著脖子擠眉弄眼交換信息,溝通幾個時辰可能也只數得出對方擠出了多少道眼紋來,還不如通過丫鬟傳話來的直接。
遲疑的幾個呼吸間,守衛已走到了最北角的固定位置,他的褲腳一側挽起,露出半截腳踝甚是好認。
東璜嵐正盤算著如何創造一套表情暗號,秦木悄然已跟著來到了她所在的檐下。
這里空間極其狹窄,二人擠在陰影里,距離不到一尺,東璜嵐幾乎整個身子都被秦木罩在懷里。
“再兩息,可入內門。”男子說話間氣息柔柔地吹打在頸后,溫度迅速上升。
本就是緊張的時刻,這下子呼吸全亂了,兩息,兩息,這怎么控制的好。
“呼。”東璜嵐剛認真地吐出一口氣,頸后的衣服就被秦木一把提起,她連忙縮起手腳,乖巧地像被叼回家的小野貓,哪兒也不碰,直接被干凈利落地拎到門里。
“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