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宛等了許方成3天。他好了一些,可以出門走路。
顧向天留給她的資料里其實沒有任何線索。
但顧向天留下了線索。
董宛想起在天水礦的那間宿舍,墻上貼滿報紙。每一期都是頭版。只有其中有一張廣告頁單獨貼在靠上的地方,遮起排煙管子末端和被煤爐燒黑的墻面。
天水礦的宿舍沒有暖氣,都是單獨燒煤爐。據小劉說,顧向天走了之后,那間單人宿舍只有廠長跟著人來檢查過一次,就再沒有人進去過。直到許方成撬開鎖。
沒有煤灰。董宛想起那間除了灰塵,全部都非常整潔的屋子。
3月13號,顧向天最后一張報紙的日期。天水冬天很冷,礦在山里更冷一些。王姐說他們每年都會燒爐子燒到3月底,4月初。但顧向天屋子里的煤爐周邊很干凈,簸箕里裝的都是煤,上面蓋著灰。
董宛打開過那個煤爐的蓋子,里面有燒到一半的炭。顧向天可能不怎么燒爐子,但是他一定也會燒的,因為小劉說,偶爾會有人去大喬宿舍跟他聊天,找他寫信幫忙。臘月寒冬不生爐子絕對會被發現。
而且如果有東西在爐子里,一定早就被找到,那地方太顯眼。
煙管被拆下來,除了黑色的煤灰,里面什么都沒有。也是,排煙管的溫度太高,如果在里面藏東西只要有一點火就什么都燒沒了,而且一旦煙管堵了還容易被熏死出人命。
“姓董的,你他媽玩我們呢!這他媽有什么?”大眼忙活半天什么都沒找到,上來把董宛一腳踹倒。
“應該就在這里,或者柜子里?”
“放你的屁,要是在柜子里,還用得著我們費這么大勁兒找你嗎?”
董宛有些不可置信,她跑過去拿手電筒照了又照,伸手進去摸,除了煤灰,什么都沒有。她的精神高度緊繃,煙筒里沒有,董宛去翻開柜子,把東西都扔出來,床上的被子也掀掉,不死心,又去撕墻上的報紙、去開抽屜,哪里都沒有。董宛看起來幾乎癲狂,嘴里一直念叨著,“不可能,一定在這兒。一定在這兒。我要冷靜,我要冷靜!”
董宛最后大叫出來,“你們出去,讓我一個人想想!出去!”
何舌頭出聲,“大眼你,先出去,讓她一個人待會兒吧,逼瘋了對我們沒好處。”
大眼沖著董宛喊,“你他媽趕快想,你老子和你媽可撐不了多久了。”
董宛跪在地上,翻箱倒柜。何舌頭嫌她煩,把門帶上,在外面等。
董宛的手摸向煙管。這種簡易的排煙管是好幾個鐵桶拼起來的,中間的拼接處一般大家都用布條和漿糊貼上,避免煙從管子縫里跑出來,熏到人。董宛用腳踢倒了一個柜子,里面的東西翻落在地,聽起來她還在四處慌亂地找東西。
排煙管上的布條被輕輕掀起,很厚,最里面的那層已經焦黑了,幾塊厚布中間夾著一頁紙。董宛慢慢把布條展開,從里面抽出紙來。小心的卷起來,塞進衣服里,然后又重新把布條卷回煙管。4處接縫,4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