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東跟專案組的人,找到了那個劉旭之后的合作對象,胡華平。
胡華平,襄省高官,為襄省的發展做非常大的貢獻。為了更好的拿下資源,搶得先機,他上通下達找了不少人情。可是人情不能當錢花,他自己的工資賺幾百年也不夠。
胡華平一開始是為了借某一塊兒地的改建置換權益,后來這種置換越來越多,也變質了。胡華平借助職務之便,收取大量財務。甚至參與到倒賣國有資產的隊伍里。
那些年本土資源少,經濟發展水平低。最賺錢的,最簡單的就是倒賣資產給國外。
胡華平就是那個時候,牽線搭橋跟王明有聯系的。
一些生意需要有人幫他打理,經人介紹,王明這個鄰省的商人非常適合。白道黑道都能擺平,而且王明最有實力的一點是,他能跟境外聯系。倒手東西非常便利,境外的對接人握有軍方武器,穩定且短期內不容易出問題,非常安全。
胡華平本人跟王明只有過幾次直接接觸,所有的合同和賬目都要求地方交給他,他都要自己算一遍,是個極其會過日子的人。而賬本成了他的把柄,顧向天在天水礦得到了廠長跟胡華平的合作和利益拆分賬目。這也是胡華平找王明去要去找的原因,“只要找到賬本,我幫你進部隊。”
當警察大龍出事兒,興陽銀行搶劫案出現,王明一行人被盯上,胡華平立刻采取動作扭回正軌。
“你們搞這么大,不斷條胳膊舍條腿我也幫不了你們。”小天的行動是胡華平要求的,必須有人來抗事。“放心,他死不了,死緩等幾年,就出去了。”
專案組和王思東找到胡華平的時候,他坐在屋里吃著餃子。
“外面聊吧,讓我媽吃完飯。”
胡華平在審訊室沒說案情,開口問王思東很專案組的人:“你們見過殺豬嗎?現場?”
幾人都沒有回應他。胡華平就自己開始說。
“你們知道嗎,我第一次聽見村里殺豬的時候,一個人在屋里看報。那只豬叫了好幾個小時,我中途實在受不了,就出去看。一群人圍著,那只豬的旁邊架了一口鍋,石頭壘的灶,里面塞著木柴,灶上放著大鐵鍋,里面的水咕嘟咕嘟地開著。好幾年了,我沒看到那么大的鐵鍋了。”胡華平笑笑。
“那只豬被人拉著耳朵、拽著尾巴,不停地扭,身上有好幾道血口子,頭一直往外頭擠。有兩個人不停往它身上澆水,血口子留出來的血很快就不見了,豬身上還是很白。
它叫了很久,有好幾年我總是時不時聽見它在那兒叫。后來我就不記得了。
殘忍嗎?多殘忍啊,那只豬,那家人養了好幾年了,從小豬仔開始養,那家孩子還陪著豬一起玩兒。但是那天,那只豬就在他家門前叫了一整天,叫了一整天,最后變成鍋里的肉,被咽下肚子。我也收到了一條,我不敢吃。送了人。”
胡華平嘆了口氣,“
規則就是這樣,強者吃掉弱者才能活著。你們開車追到我老家走的高速,都是一個又一個弱者流血流汗換來的。
襄省是資源大省,你們知道資源大省是什么意思嗎?資源大省的意思就是坐吃山空的敗家子。不能賺錢只能賣家里的東西。沒有鋼鐵怎么造船、沒有炭怎么生火、沒有種莊稼怎么吃飯。人人都喜歡結果,喜歡好看的船、暖和的屋子、香噴噴的米飯,沒有人喜歡機器的噪音、黑漆漆濕漉漉的礦洞、惡臭的糞水。
我能力太小了,當我終于走到那個位置的時候,才發現我能力太小了。我救不了襄省,我誰也救不了。不如我先救救我自己吧。
人就是這樣,一開始你連一只雞都不忍心奪了命,但是后來事情多了,殺騾子砍馬,一次緩好幾年,最后就麻木了。連人都不在乎了。”
很多時候,我們總是想,那個人當年多好,后來怎么就變成另外一副樣子。但人身體從里到外的細胞每過7年就會換一次,你眼前的人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人。就像今天春天的葉子,早已不是去年落在你肩頭的那一片,雖然他們那么相似,其實早已全無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