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要軟,背要直,胳膊抬高點……”
刺史府后院,一美艷妖嬈的婦人手拿木尺,正一臉媚笑地看著張默。
“現在開始,轉圈,轉的時候要把袖子甩動起來……”
張默甩了甩粉色廣袖,華麗麗轉了一個圈,腳跟不上身子轉的速度,啪,一屁股跌坐在地。
“舞蹈就如練字,不是一兩日或十天半個月能成的,小娘子天資聰穎,心卻不在此,只能委屈您,多下功夫苦練了。”婦人和顏悅色笑道。
雖然她笑得很溫和很正經,但張默還是能從中看出幾分媚骨,做了十幾年伶人,這份媚已深入骨髓。
“小娘子要保持微笑。”
張默聽話咧嘴,伶人已經長魚尾紋的眸子微瞇,糾正,“太奔放了,只需微微勾唇即可,你要記住,笑的關鍵不在嘴,而在眼,如我這般……”
說著,向張默展示了一下何為一笑傾城。
不得不說,如果把魚尾紋P了,婦人還是很美艷的。
張默跟著她笑,心里卻是叫苦不迭。
自出主意蕩平賊寇后,王允對她的重視程度是蹭蹭蹭上漲,時常把她帶身邊,然后就發現了許多嚴重問題,第一個讓他不能忍受的就是她的字,歪歪扭扭就算了,還時常寫錯字,不是少了橫就是多了豎,甚至有許多字干脆寫不出來。
對于這一點,張默也很無奈,繁體字很難寫的好吧,而且古文里很多還是生僻字,她自認學習能力已經很強了,可再強也不能一下子搞定這么多字,還有毛筆字,不下功夫練,是很難寫得好看的,為此,她還被許褚質疑過。
第二便是諸多禮儀,一知半解,常常在人前鬧笑話,甚至連最基本的跪坐也坐不好,幾次帶她會客,都發現她坐了片刻,便開始扭捏亂動,形象極差。
對于一個現代人來說,跪坐真的很痛苦,稍微坐久點,雙腿就麻得不像自己的,這個習慣沒養個一二三年,也是很難改過來的。
還有,女子該會的女工完全不會,琴曲更是一竅不通。
張默表示很委屈,現代人里,有幾個會自己縫衣服的,更何況繡花?
基于以上種種,王允終于相信,張默確實平民出身,只是運氣好,認了世外高人做師父,才能如此多智多謀。
王允就想,這么好的一塊料,不雕琢起來實在暴殄天物,好在娃兒年歲尚小,人又聰明,現在學完全來得及,便請了先生教經義典籍、書法、禮儀,婆子教女工,伶人教琴曲歌舞。
學經義什么的,張默十分理解,甚至琴曲她也能接受,可學歌舞是幾個意思?作為一個世家女,難不成將來還要出去跳舞給別人看?而且,那伶人還教她媚笑,她懷疑,再過兩三年連床術都要擺上課程了,這分明是把她當高級伶人培養。
張默越來越覺得,她可能就是貂蟬,現在也不是歷史上的東漢,而是羅老爺子書里的東漢,她穿越一場,只是為了成為這出美人計的女豬腳。
院墻外一株高大的銀杏樹上,一片褐色衣角從金黃的樹葉中垂落,伴隨著張默再一次跌倒,銀杏樹顫了顫,抖落片片黃葉。
半個時辰后,伶人對張默的連環轉圈和微笑終于滿意,今日的舞蹈課才算結束。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晃著還在暈圈的腦子,深吸一口氣,感嘆四大美人真不是那么好混的。除了學這么多技藝,每日飲食也要限制,伶人甚至還要她用牛奶花瓣泡澡,為的是讓肌膚更白皙嫩滑。
果然腐敗啊!外面那么多百姓都要餓死了,她居然還能泡牛奶浴。
下如此血本培養,只怕王允所圖非小,她覺得王允可能是想送她入宮,他自己好混個外戚當當,把持朝政。
搞政治的,想的都很長遠啊!
見伶人離開了,許褚從樹葉叢中探出腦袋,跐溜滑下樹,翻進院墻。
“阿默,今日還講孫子么?”他繞到張默身后,很自覺幫她錘起肩。
“當然講啊,老時間老地方。”
其實她也可不必親自教他,但為了收買人心,硬是求著王允答應,王允在招攬許褚時應過,即便不愿,也不好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