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默不禁想起前世新聞上的那么多釘子戶,其中可能真有那么一兩人是因故家難舍,但絕大多數還是因開發商開的價不夠高。
她始終覺得,只要下得了血本,再難的釘子戶也能拆得掉。
可問題是,她沒那么多錢啊!
看著一臉困惑的老里長,張默信口胡謅,“在下自小體弱多病,前幾日做了個夢,夢中有仙人說,此處乃在下之福地,在此建莊園方可讓我長命百歲,故而想買下此地。”
老里長上下打量她,小公子臉頰肌肉飽滿,甚至帶著些嬰兒肥,膚白透粉,目光清朗,體格挺拔勻稱,哪里像體弱多病的樣子?
“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改日再來叨擾老先生!”
張默拱了拱手,在老里長懷疑的目光中,帶著管亥離開聚陽里。
眼下是春末,離秋收時間還長,即便要買地,也得等農人把莊稼收了,再急也是無用的。
聚陽里周邊的五千多畝荒地她都已買下了,即便最后買不到這塊礦地,這些荒地也可做為以后招流民屯田的基地。
她現在更著急的是,手頭上沒有可信任能干活之人,此前偷偷蒸餾高度酒,還是她和梅香、媚娘、管亥幾人自己做的。
因張默不方便日日出門,管亥這從前的黃巾賊首,現在是充當教練、護衛、跑腿、打雜、買酒、賣酒各種雜活。
而許褚幾人現在除了三日來聽一回兵法,其他時間都是在幫王家重新訓練部曲。
為了不把安仁累壞,張默決定,先去奴市買幾個奴隸回來調教。
作為一個現代人,對買奴這種事還是覺得有點奇怪,不過,入鄉隨俗,那些人不管是自愿還是逼不得已,既然把自己當做商品來售賣,且政府也允許買賣,她自不能免俗。
張默自認不是苛刻之人,在這人命賤如狗的年代,給她為奴未嘗不是件好事。
…………
城西奴市上,數十個奴仆排成數排,整齊站在看臺上任人打量。
奴仆們胸前都掛有木牌,標注價格、姓名、年紀、因何售賣等基本資料。
看臺旁邊擺有一張案幾,一個文吏打扮中年人跪坐在案邊,負責收錢、登記契書,另有兩名官差幫著維持秩序。
這是官方賣場,在此售賣的奴仆多是犯了事的官員家屬和仆從,身家清白,有據可查,相對靠譜點。
除了官賣,民間也有私賣,有大戶人家犯了事的奴仆被轉賣,有活不下去自愿賣身為奴,還有很大一部分是被人販子拐賣來的。
雖然漢代法律明文規定,嚴禁人口拐賣,拐賣行為與群盜、盜殺傷人、盜發墳冢等重大罪行并提,抓到要處磔刑(砍頭后并將尸體分裂),但只要有買賣,就會有拐賣,就連漢景帝之母竇太后的弟弟都被人拐賣過,當然,這是發生在竇漪房還沒得勢之前。
今日正值奴市開市,大早上看臺前就圍了不少人,有錦衣華服的世家公子,也有衣著體面的管家下人,對著奴仆們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張默大致看過一遍,挑了十個半大小子,皆是十五六年紀,其中九個是官員家仆從,因主家犯事,被拉來一起賣,反正都是奴,給誰為奴不是奴,九個小伙順從跟著去簽了契書。
另外一個身份稍高些,晉陽少府家公子,名喚王長,長得一表人才,因父親貪墨巨資,被抄了家,父親處絞刑,母親驚嚇而死,家里數十口人皆淪為奴仆。
從前當主子的人,一朝從云端跌至泥里,心里肯定各種不甘、憤恨,張默怕買個麻煩回來,原本是不想要這人,卻不料他苦苦相求,甚至當場跪下認主,發誓永不背叛,張默饞他能寫會算,便咬牙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