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不知不覺間,太陽升升落落已有千余次。頑童稚氣漸消,老道鬢邊見雪,匆匆四年,稍瞬即逝。又是一年夏,晨霧才歇,露水滴滴有如明珠,晶瑩剔透,斜陽照射下銀光閃閃。徐根行于觀外樹林之中,自膝以下均被露珠打濕,曦陽送暖,汗水外溢,與腳下露水混為一體。
四年下來,徐根于觀中道藏皆有涉及,觀外這門“百零八變野鶴陣”他也是熟記于胸,今晨一早便來闖陣。踏入陣中,他才真正感受到這門“百零八變野鶴陣”的奧妙,實不是他死記硬背便能破解。
這“百零八變野鶴陣”乃是野鶴觀創派祖師所布,奧妙無比。它其實是一門障眼法陣,外不視內,內可視外,入陣便如遇鬼打墻一般,使人致幻。這野鶴山腰的巖石林木,便如一百零八顆棋子,散布于觀外,每一顆皆有一變,只需稍一整改,便又如一門新陣。
除這“百零八變野鶴陣”外,另有一門“青龍赤血陣”與“百零八變野鶴陣”互為表里,相輔相成。若外人踏入“百零八變野鶴陣”,意圖強行破陣,待陣破之時,便是“青龍赤血陣”啟動之日,這“青龍赤血陣”可更陰改陽,顛倒日月,厲害無比,外界早已失傳,是以野鶴觀藏匿于野鶴山腰數千年,卻不為世人紛擾。
徐根早已將“百零八變野鶴陣”的路線計算方法熟記,但此刻踏入陣內,仍覺毫無頭緒,不知如何尋路。“百零八變野鶴陣”乃屬幻陣,便是只有一條路可走,若走錯他路,撞見的便只能是幻境。百零八變,一百零八種變化便有一百零八條路,徐根要找的,便是一百零八條路中的一條,若稍錯一步,便置入幻境,尋不著來時的路。
一面行走于樹林巖石,一面喃喃念道:“歸妹……大有……乾……無妄……不好!錯了!”這時徐根已順著無妄位行了兩步,回過頭去,已瞧不見正途尚在何方。過了許久,終于回到了原處,覓路而行。
如此這般,徐根出陣之時未時已過,內心欣喜若狂,雖腹中饑餓,卻毫不在意,便如籠中之鳥回歸自然,身心疲倦也揮之一空。回想起四年前的模糊記憶,自己家破人亡,便是楊文成帶著他自這條山路而來,此刻憶起,恍如隔世,心想:“四年了,卻不知那贏勾怎么樣了,可有人將它殺死……最好沒有,到時我學有所成,親手將它卸成八塊……不好,若到了那個時候,不知還有多少人要遭它毒手,贏勾它便是死得愈早愈好,至于何人所誅,又理他作甚?”
眼見山下濁水東流不息,滿地花椒紅遍四野,一座小鎮古意盎然。炎炎烈日,但想下山玩耍,又覺腹中空空,口袋無錢可使,下山卻又甚么也吃不著。心想自己已能肆意出陣,心花怒放,自當先回觀中充饑才是,日后有的是機會外出玩耍。又花了兩個時辰,終于見著了道觀大門。
徐根花了約五個時辰,出了趟道觀,回來之時已屆黃昏。他心知楊文成懶惰,中午還好說,下午定然不會燒好飯菜等自己回來,只得忍饑去廚房燒菜做飯,心想燒個好菜,討好師父再向他要錢來使。這四年下來,徐根不止燒菜功夫略有小成,一張甜嘴也是運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