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埋怨地一指頭點在卞文頡腦門:“你呀,以后少去那種地方。就算要去,也得家里人跟著。”
“我知道啦。”
女子朝著費景庭微笑道:“費老師請,外子就在會客室。周媽,去上些茶水、干果。”
費景庭進到會客室里,便見一富態男子早早的起身相迎,滿面笑意地主動伸出手:“費老師,幸會幸會。”
“卞先生好。”
“早聽文頡說學校來了個喝過洋墨水的先生,博學多才,講課還幽默。費老師,快請坐,咱們坐著說話。”
“卞先生過譽了,這喝過洋墨水是真,可博學多才就有些過了。”
兩人寒暄一陣,話題便轉到了如今的南北局勢。
北洋與民黨攻訐不休,戰事綿延,混亂的局勢讓卞家的生意都難做了不少。卞先生消息靈通,聽傳聞說南北要再次議和,便說了一通滿含希望的言語。
費景庭忍不住潑了冷水:“卞先生,交淺言深,我勸您還是另做打算為妙。”
“哦?費老師可有高見?”
費景庭說道:“自古以來,可有不見陣仗便統一華夏者?”
說到底,北洋跟南方的民黨沒什么區別,只不過民黨比之北洋組織度稍高,北洋則勝在武力強大,所以才成了如今南北對峙的局面。
費景庭一句話點破,卞先生嘆息不已。戰事綿延,商路斷絕,他這種生意人自然發愁。
卞先生憂心忡忡道:“國家內部四分五裂,外又有洋夷欺侮,這亂世也不知何時是個頭。費先生聽說了嗎,日人又在巴黎和會上表態,要求將德人在華權益盡數轉讓給日人,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啊!”
巴黎和會……費景庭這才回憶起了一些課本上的歷史知識,敢情巴黎和會就發生在現在,那豈不是說過不了多久就該青年節大游行啦?
具體的起因、經過、結果,費景庭記不清了,只大約記得是北洋在和會上簽字賣國,然后全國學生不干了,大鬧一場,北洋迫不得已將幾個家伙免職,后來好像還鬧出火燒誰家宅子的事兒。
青年節影響深遠,所以后來都成節日了嘛,可惜就是節日那天不放假。可要說到具體的影響,費景庭卻不得而知了。
他一個碼農,這么些年過去,沒完全忘記已經很不錯了。
順著卞先生的話茬聊了半晌,換了一身洋裝的卞文頡便跑進來催促著兩人入席。卞家作風很新派,不但卞夫人入了席,就連卞文頡也坐在了母親身旁。
滿桌的菜色,秀得費景庭眼花繚亂。其間肉食不多,余者大多是河鮮、海鮮。這卻對了費景庭的胃口,吃海鮮還得吃本味,麻辣之類的都是邪道。
吃吃喝喝,話題不斷流轉,從國內到國外,又說起了各國見聞。費景庭學生時代走過幾個國家,入職后又去過一些地方,后來覺得跑去看人家呆膩了的地方沒什么勁,于是干脆宅了起來。
于是不論說起哪國,就算沒去過,費景庭也能說出一些典故來。這可把卞先生給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