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皺眉起身,這個家里,李云娘不在,遇事自然需要她出面。
誰讓,她狗血穿越成這戶人家的長女。
出了廂房門,迎面是一個大院子,四周石墻參差不齊,最前端處,一扇破爛不堪的大門。
下了臺階,人才到院中,大門便被強行推開,隨之闖進來一個婦人。
看年紀,她不過五十出頭,一張大圓臉上,五官長得隨意,偏偏她頭戴珠花,發簪,身上套著一件花里胡哨的裙裝。
衣服繃在身上,肚子上勒出幾道游泳圈,華麗的服飾沒有絲毫的美感,反而襯托出一種莫名的滑稽感。
此人便是元寶口中的母老虎,對門的鄰居張翠翠。
夏芊芊眼神淡淡一瞥,和顏悅色道:“張大嬸,您找我娘有事?”
這彬彬有禮的舉止,口齒清晰的問話,將張翠翠嚇了一大跳。
她往后退一步,睜大眼將夏芊芊上下一番打量,“你是……那個癡傻女?”
癡傻女這個稱呼,夏芊芊并不喜歡。
她神色一凝,抿嘴強調道:“我有名字,叫夏芊芊。”
癡傻女不傻了。
張翠翠有些不可置信,板著臉,重新擺起氣勢,質問道:“你娘呢?她欠我的銀子,什么時候還?”
欠銀子?
夏芊芊心思微動,神色微詫,“她欠你多少銀子?”
張翠翠撇著嘴,豎起手指,得意道:“你娘欠我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
福安村算是名副其實的偏遠山區,物資匱乏,生活水準低下,全村不足百戶,全部是貧困戶。
村民皆靠地里刨出來的那點糧食過活,手頭的余錢更是少之又少。
誰家能有十兩銀子,都算萬元戶了。
李云娘靠攬點縫補衣物的活計生活,怎敢一出手欠這么多銀子?
她敢借,張翠翠能無緣無故借給她?
她可真能扯!
夏芊芊一臉鎮定,語氣平靜詢問道:“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張大嬸說我娘欠你的,必須拿出憑證來。”
呦呦呦!這個癡傻女還知道要憑證了?
張翠翠心中冷笑,提高嗓音開始嚷嚷道:“李云娘,你倒是出來啊!你女兒落入福安江中,你苦苦哀求,我男人去救人,這筆賬咱們總該算一算吧。”
福安村平日里沒啥熱鬧可看,誰家狗丟了,貓生崽了,掛在屋檐下的咸魚丟了,均可以鬧得全村沸沸揚揚,何況現在是有人吵架了。
吃瓜群眾紛沓而至,門可羅雀的夏家大門口,不一會,便被圍攏得水泄不通。
“大家快給我評一評理啊!”
張翠翠捻起衣袖角,假意擦一下眼角鱷魚淚,哭訴道:“癡傻女落水,李云娘挨家挨戶跪著求,讓大家去救人。”
“她落水的地方,可是暗流區,誰敢冒險劃船前去。”
吃瓜村民交頭接耳,紛紛點頭。
張翠翠性子蠻橫,可她說得是事實。
見自己的話,得到周圍人的認可,張翠翠越發有了底氣。
她瞥夏芊芊一眼,咬牙啟齒道:“我的男人為救你,落水受了風寒,這看病買藥,補船修網,這些天耽擱的功夫,調養身子的湯藥……”
她兩手一拍,步步緊逼道:“若不是看你們日子過得艱難,十兩銀子根本不夠調養身子。”
張翠翠橫行鄉里十幾年,她那口子更是出了名的好吃懶做,專干調戲寡婦的勾當,說他為了救人,船毀網破?
天爺爺!
福安江的暗流區,礁石遍地,暗流洶涌,他一個惜命如金的人,大白天都不敢去,何況是大半夜去救人?
況且,他家的船,一年到頭,多數情況下閑置,那漁網更是從未見過張氏縫補過。
張翠翠講出這番話來,也不怕臊得慌。
說白了,她便是想要借夏芊芊落水,李云娘請求村民相救之名,訛詐一些錢財而已。
可憐這孤兒寡母,沒有當家男人,面對張翠翠,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村民們一邊觀望,一邊搖頭唏噓,卻無人膽敢上前,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