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忠好奇,毫不猶豫地抱起被褥,跑了兩趟,一干完活,就跑到馬車旁等著。
夏芊芊拎著籃子下車,莞爾一笑,從袖口掏出一瓶風油精,“夏日蚊蟲多,尤其是山里,蚊子太大,叮一下起大紅包,疼癢難受。你的工作性質特殊,涂抹一些,可以驅蚊。”
“若你值勤時,特別困倦,聞一聞,立馬精神百倍。”
夏芊芊一邊介紹華夏國的百年驅蚊神器,一邊叮囑道:“以后有需要,盡管來尋我。”
耿忠接過一嗅,薄荷味道,氣味清涼,一聞之下,立刻神清氣爽。
確實不錯。
他將風油精塞入懷中,點頭跳上車轅,駕著馬車往江城而去。
夏家不遠處的街角,有人小聲議論著,“看看,那公子午時分明說過,下午會請人幫忙修繕房屋,這會就一輛馬車跑來,又折返而去,怕是沒戲了。”
“能有什么戲?”
“一個丫頭片子,莫名得了旁人的好,怕是都忘記了自己幾分幾兩。”
“走走走!沒什么可看的。”
“……”
夏芊芊拎著籃子,返回西廂房。
下午,他們將屋子又重新整理一番,墻角用破門板與幾張凳子合并,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床。
昏黃的油燈下,李云娘將新買的褥子往上鋪,一邊鋪,一邊手摸褥面,萬分感慨道:“芊芊,這是棉褥子啊。”
“是啊!”夏芊芊將籃子放到地上,抱起一旁的被子,笑著調侃:“棉被棉被,自然是棉花的。”
“不是的。”
李云娘側臉,眸色中帶著一股難以言明的情愫,“芊芊,我們家從來沒蓋過棉花被。”
“不會吧,那我們以前蓋得是什么?”
夏芊芊十分震驚,放下被子,來到墻角,將蓋子箱子上的被子拎起,扯開一條線,掏出里面的東西,不禁傻眼了。
是柳絮。
不,不對。
她往里掏一點,有一些灰色的毛發,看著像動物的毛。
再掏一點,赫然是一些蘆葦。
她將被子的一條邊,直接扯開了。
整條被子里面,沒有一絲棉花,是一些柳絮,動物皮毛與蘆葦茅草等的混合物。
怪不得。
她自從穿越而來,一家三口就蓋著這一條大棉被。
四月的天,山里臨江邊的氣溫,夜間會有些寒意,每每她總會被凍醒。
她一直以為是原主的身體虛弱,被子又有些薄,而她穿越而來,心神不定,才會睡覺時易醒。
原來,最根本的原因在這里。
“我們為什么不蓋棉被?”這個疑問,脫口而出。
李云娘難受地低下頭,“棉花價格昂貴,我們置辦不起。”
“我們有地,江邊的地里,種一茬棉花,也夠我們做幾床被子。”
李云娘默默搖搖頭,“孩子,你是不知道,棉花昂貴,是因為棉花種子稀少。種的人少,種好后有了收成,全被送給富貴人家做棉衣棉襖,哪里能輪到我們這些人。”
她將褥子疊好,神色忐忑,“隔壁李氏前幾年得了床薄棉被,炫耀了好一陣子。我們這一下子,三床六件,定值不少銀子。”
“孩子,我們受了墨公子那么多,該如何還,娘不想讓你為難。”
夏芊芊坐下,揉了揉太陽穴,“娘,蓋吧。我能救他的命,便能還得起這些銀子。”
原來,這些被子的價值,不僅值六兩銀。
或者,棉花在這個古代,是有市無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