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鑒真每日清晨都要在后山靜坐,等到紫氣東來,等到朝陽東升。
這一日的朝霞有些暗淡,似是被身后的烏云搶走了些光彩。
“今日有雷雨,不宜出門。”
鑒真睜開雙目,瞳孔放出攝人精光,他等了十數年,卻總等不到一個可以出門的吉利日子。
“師父!師父!。”
鑒真身后的雜草叢里突然冒出個小光頭來,原來是個剛剃度不久的小和尚,也是一身素凈的白色僧衣,他好不容易爬上山頂,趴在地上氣喘吁吁地叫著。
“是崇妙啊。”鑒真將小和尚拉起來,坐在身邊,用手在他的腦袋上摩挲著。
崇妙則不解道:“師父,山下已來了不少人,您為何還在這里坐著?”
鑒真道:“山下自有你師兄張羅,為師就偷閑一回吧。既然你來了,師父也有些話要與你說說。”
崇妙點點小光腦袋。
鑒真微微一笑,甚是和藹,說道:“為師今次東渡,本想將你一并帶去,可若這一去便可能再回不來中土,所以為師思量再三,最后還是決定留你下來。”
崇妙忙道:“師父,徒兒不怕吃苦!”
鑒真搖搖頭,繼續道:“你年紀尚小,還須品嘗更多人間滋味才是,那是參禪修佛必不可少的修煉,你若跟我去了東瀛,便不是你的機緣,不可不可。”
崇妙無言。
其實莫說各種滋味,就連師父平日躲在禪房里偷喝的酒是什么滋味他都還不知道呢。修佛修佛,若是成佛只是像那大雄寶殿里的金剛怒目一樣瘆人的話,那他實在是不愿成佛的。
只不過師父該不會騙他才是,崇妙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過了片刻,崇妙看了看身旁望著東邊朝陽出神的鑒真,疑惑問道:“師父,您總說參禪修佛,那您修的是什么佛,參的又是什么禪呢?”
鑒真聞言微微一怔,半晌后才道:“為師參情禪,修人佛,難逃劫數,不得寸進。”
崇妙搖了搖頭,低著頭小聲說道:“不明白,我看師父您平日可輕松了,不用早課不用修行,整日都在休息。”
鑒真聞言恢復了暖和的笑意,伸手撫了撫崇妙光禿禿的腦袋,說道:“你還小,不懂。日后你總會明白的。”
崇妙撇撇嘴,不再發表意見,手里不自覺玩弄著雜草。
鑒真忽然問道:“為師還沒問你呢,你又是如何認得奴月兒那小子的?”
崇妙心頭一驚,暗暗罵了師兄崇真一句不仗義,干笑著搪塞道:“師父呀,此事說來話長,山下已有許多賓客到了,此事咱們日后再談,先去接待他們吧。”
“你這頑劣!”鑒真賞了崇妙一個大板栗,說道:“又偷跑去山下玩耍!為師可要敲打敲打你,山下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啊?”崇妙吃驚,慌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