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婦人點點頭,眼光失神,似有失落。
正待她又要默然回至人群中時,湖上湖岸一時嘈雜起來,是主人鑒真和尚到了。
小和尚崇妙賣力地搖著一葉小船駛向湖心亭,船上正坐著一襲素白僧袍的鑒真和尚。
緊隨其后的又有三只小船,為首一只船上正是李奴月、春秋與張玄漓三人。其后便是以橘殺羅生與橘十六夜兄妹為首的東瀛遣唐使,一行使者形色倒也不甚拘謹,確有使節之氣度。
前后幾船便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駛向了湖心亭,鑒真下船時躬身朝岸上觀望的百姓們行了一禮,揚州百姓素日信奉律宗,對鑒真這個宗主尤甚景仰,此時更一齊高呼佛號:“阿彌陀佛!”
那些東瀛遣唐使們見此盛況,心中對鑒真和尚的欽佩之意更添了幾分。
這時間,水玉龍伸手指向張玄漓,不甚肯定地問身旁的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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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二姑,那個穿素衣的便是玄漓表弟么?”
婦人點點頭,目光卻早已鎖定在了張玄漓身上,她眼里淚光閃爍,面上神色變幻,一只手顫顫巍巍伸至半空,可最后還是收了回來,無言良久,終于,終于喃喃說道:“真好……他……長得真好……”
這目光太過熱切,張玄漓似有所覺,舉目四望。
婦人稍驚,忙退回水玉龍身后,叮囑道:“玉龍,暫不要讓他知道。”水玉龍雖多有不解,但還是依言而行,并未聲張。
亭子內,李奴月倒是少見張玄漓如此不安定的時候,玩笑問道:“張相公,何事驚慌?”
張玄漓定了定心神,卻搖搖頭,一語不發。
春秋心細如發,察覺到了些,輕道:“是婉凝姑姑么?”
平素清冷的公子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后卻不由得震顫了一下,終于從牙縫間擠出來一個沉音:“嗯。”
李奴月也大吃一驚,忙問:“婉凝姑姑也來了么?怎不來尋你?”
春秋聞言真是好大個白眼翻給他,趕忙將他拉至一旁,耳語道:“讓他自己靜一靜吧。”
鑒真一直坐于亭中石凳,這時才悠悠說道:“玄漓,你且聽來。一切恩愛會,皆由因緣合。合會有別離,無常難得久。今我為爾母,恒恐不自保。生世多畏懼,命危于晨露。吾朝行不遇,誤墮獵者手。即當應屠割,碎身化糜朽。念汝求哀來,今當還就死。憐汝小早孤,努力自活己。”
這一段佛偈出自《佛說鹿母經》,是行將赴死的鹿母說與二子的偈言,情真而意切。張玄漓聽得偈言,又念及母親當年對自己的囑咐,心情終于不再激蕩,雙手合十,向鑒真見禮道謝:“多謝鑒真師父。”
鑒真微微一笑,不加言語,只呼佛號:“阿彌陀佛!”隨即亭內眾人連同一行遣唐使也跟著高呼佛號:“阿彌陀佛!”
正此間,前方知客僧擂鼓聲愈加響亮,岸上更是人聲鼎沸,尋聲望去,只見遠遠又駛來三條大船。
“少室山禪宗少林寺,見性禪師!”
“龍虎山正一天師府,青鳥道君!”
“泰山孔圣君子堂,孔大先生!”
知客僧連讀三聲拜帖,聲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