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非宜,勿輕諾。
茍輕諾,進退錯。
這道理,他了然。
“仁卿,你說的藥商家在哪?要是遠的話要不要我跟著你去?”九木幫他端菜,尋思自己也要為他答應要去草原這事表表態。
徐仁卿突然放緩步子,道:“不遠,我自己去就行了。”
“真的?”
“真的。”
九木想著自己才回來,他就要走,心里不舒坦。有些失望問:“那你什么時候走?”
徐仁卿見她面上掛著不情愿,連忙說道:“大概后天吧,當然是越早越好,早去便能早回,陪著阿九去草原。”
他點下九木鼻尖安慰說道:“到時候仁卿給阿九買上北容最好的馬,你就算想和草原上的鷹翱翔上一整天,也由你。”
九木心中燃起火,感覺現下她已經渾身騰滿了用不完的精力,又因無處釋解,生生吃了兩碗飯才撐的緩和下來。
但四空顯然是心情不怎么好的,飯桌上也不再多說話了。
所以下午時九木又得窩在屋子里,同四空解釋了近日里發生的事,解釋她為什么會在春日祭上跳舞,又突然消失。
因為她發現四空的別扭都在于自己什么都沒有告訴他,便自己擅作主張的換了身體。
這事因她而起,所以她有責任。
“九木,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四空盤腿坐著,聽她說換身體的事有些害怕,比她隨意消失的音信全無更害怕。
“如果什么?”
如果那個人真的不打算將她的身體換回來。她豈不是要瞎著眼睛過上一輩子?
四空搖搖頭,不再問了。他清楚那日爆發的神力是司良的,是主神的。然后就得到徐仁卿遣人送來的消息,說九木安然無恙,喊他們在離府暫住一日便可回藥鋪。
他只是年少,又不是缺心眼。
四空突然傲嬌道:“從今日起,我睡在你這屋,吾佑跟我在這打地鋪。”
九木才要問她睡哪,突然感覺臉上一陣灼熱,不知怎么要將他們倆的事跟四空說明,真有種給他找了個后爹的錯覺。
她支著下巴,有些猶豫道:“四空你說我跟徐仁卿的事,好嗎?”
四空忽而又將盤著的腿兒翹出,揚著腳尖,頗為嚴肅道“:有什么不好的,又不妨礙接單子,你不是還有一屁股債呢嗎?”
九木聽這話似真似假,四空向來不咋待見徐仁卿,怎么現在又轉了風向。難不成徐仁卿給了他什么好處?
“四空,那桃烏的手指,徐仁卿是不是給你了?”
四空仰著頭,滿臉不解道:“沒有啊,怎么了。”
九木點點頭,原來不是這個。敷衍回復道:“沒什么。”
傍晚未過,突然就下起小雨來。
藥鋪外面的街道又聚起水流,紛紛匯至主街,沖刷了連日里略干燥的換季風吹來的塵。
緊密的牛毛細雨伴著水汽為這座城蒙上紗,寫著絳州藥鋪四字的牌匾上,濕淋淋的木框圈出橘色燭光。在冷色的墻壁與交疊屋頂之下去看,這個四四方方的窗子更顯得溫暖。
啪,啪。
撐著紅傘傘人踩著水,腳步有些急,迸裂的水跡點在垂著的衣擺上濕了大片。身后未擋住的烏發上冒出雨珠星點的銀光。